商问坐在马车里想了一路，直到马车停在应天府门口，她啃米糕的手一顿。
太爷毒害一事有线索了？
理顺后，商问才神色轻松的下马车。
站稳后，突然发现一件趣事——
应天府门口门庭若市，隔一条街的对面大门敞开，却凄凉无人气，萧条至极。
商问扯了扯雨儿衣角。
“雨儿姐姐，那里是什么地方？”
“那是鲁阳学院，本是百年学院，连门匾都是先帝亲自题字。”
顿了顿，雨儿惋惜“可惜了，十几年前贪腐一案，已臭名远扬。”
“鲁阳学院自此从原本有望升为国子监学院，逐渐落寞，无人问津，只有穷苦子弟才愿就读。”
瞅了眼周围人，雨儿低头凑到商问耳边低语。
“据说，鲁阳学院和应天府早就就是死对头。”
商问盯着鲁阳学院门匾，轻笑出声，“挺好的。”
“什么？”
雨儿不解，商问没解释，继续往应天府大门去。
当年她起兵造反，人神共愤。
坊间小儿的童谣，尽是对她谩骂之意。
她遗臭万年。
所以她觉得，鲁阳学院跟她挺配。
都是天下人口中的一丘之貉。
进了应天府。
商问在一众普遍还算高的萝卜群里，是最显眼的高个。
商问也不觉得什么，迎着众人不善或友好的目光迈开小腿往前走。
边走，她还同雨儿欣赏起这里风景。
她们走远后，才有人议论纷纷。
“今天不是应天府收新一批五岁至七岁的童生吗？这人怎么看都应该超龄了吧。”
“你大概不知道，这位可是江宁首富商家的嫡子，都八岁了。”
“你们没听说吗？这商小公子可是商夫人花大钱才能参加新生测试。”
“.......”
商问彻底消失大门处不久，议论声还在继续，一辆马车停下。
马车内，穿着华衣锦缎的李庆画看着身旁闭眼打坐的威严男子，怯懦开口。
“爹，为什么就一定让我进应天府，我的童生都是买的。”
“要是我考不上闹笑话，我还不得被人笑死。”
“是，所以我早就不指望你能考过新生测试入应天府，”李家家主缓缓睁开眼，拍了拍身上褶皱。
“不过你放心，爹已经安排好了，你只用考试，其余的你不用担心。”
“我们李家需要你来改换门庭，记住，为官是你必经之道！”
李庆画在自家爹的威慑下，终究还是下马。
商问不知道那些流言蜚语，她和雨儿在应天府迷路，耽误了时辰。
这会儿正要迈步进考试院，堪堪一脚才跨过门槛，肃穆的呵斥声迎面传来。
“商小公子真是好大排场，连新生测试都要踩点，是对自己自信，还是觉得入应天府已经安排好了？！”
商问站定，就看到高台上不苟言笑的袁夫子。
商问明显看出袁夫子在故意找茬，对着袁夫子一礼。
“夫子好。”
眼看就要到时辰考试，袁夫子也只能冷冰冰的应声，应允她进来坐下。
商问不知道，她进来的瞬间，还在神游的李庆画眼睛都亮了。
或许是他的视线过于直白，商问回头就看到不远处坐着一位七岁男童。
她眉眼微跳，又若无其事的挪开视线。
这人，有点眼熟。
也没思索太久，新生考试拉开帷幕。
题目不算太难，商问提笔顺畅写下，没有磕绊。
坐在高位的袁夫子轻抿一口茶，瞟了眼底下认真做题的童生们，视线无意落在商问时，脸色复杂。
传言商家夫人给院长塞了不少钱，院长拗不过才给商问开先例——无童生身份，依旧能进行应天府新生测试。
他闻言，便嗤之以鼻。
他是寒门子弟，从小地方一步步走到现在，向来孤傲清高，更看不上商贾之人的铜臭，先前对商问的态度也是带有他偏见。
可那又怎么样，一个无德无才之人，却因钱财登入文人大堂，抢占他人机会。
于外，多有不公。
思及此，他又冷哼出声，不再看向商问。
已经一口气写完文章的商问，最后一笔收尾，长呼一口气。
不久铃铛复响，收卷。
商问迈出考试院，就瞧见雨儿挤在一群下人堆里朝她招手。
两人离开后，李庆画早就看见她俩，眼珠一转，带着自家小厮急忙跟上。
考试院内。
袁夫子正要起身收卷，门外进来几个人，领头的笑脸盈盈。
“我就想着袁兄忙，这不，赶巧了。”
是同院的郭夫子，身后跟着几个
学生，站最末尾的商宣笑得阴狠。
听说要叫人去给袁夫子帮忙收卷，规整，他第一时间想到今日要新生测试的商问，当即举手而来。
此次新生测试，笼统了不止江宁城一带童生，还有紧挨的各城、各镇的童生。
细细数来，人数已然过百。
加上现在寒风呼啸，袁夫子也懒得多事，想早结束，早回去喝上一壶热酒暖和暖和。
“那就劳烦郭夫子。”他不甚在意的摆摆手。
“都是同院，客气了。”
郭夫子闻言一喜，赶紧招呼身后学生动起来。
袁夫子对他过于热情不甚在意，安心坐在台上喝茶。
郭夫子心心念在找自己要的答卷名字。
商宣也终于在靠窗位置的书桌上，看到商问答卷。
不过他终究没如愿。
因为商问卷面工整，文章犀利，没有深厚实力不可能写出。
怎么可能是那个短命鬼写的？！
不！
阿奶说了，商家都是他的！
他名义上本来就是商家养子，书院里大多人瞧不上他，要是让人知道这贱人读书胜过他！
定会嘲讽他！
不！他绝不能让这件事发生！
他嫉妒的余光看到桌上毛笔，心中涌上一计，手随心动，直接蘸墨提笔。
因为在角落，不引人注目，所有人在各自忙碌，没人瞧见他的动作。
“宣兄，你在瞧什么，这么出神。”
旁边收卷的学生看到他久久未动，忍不住出声打断。
袁夫子闻言看去，入目就是商宣被吓得手中答卷掉地，手忙脚乱的样子，引得他不满。
“毛手毛脚，怎能办事！”这答卷有的墨迹还没干，要是字迹糊了可不好。
袁夫子起身过去，蹙眉夺过他手中两份答卷，毫不在意的瞥了眼，还要再教训商宣几句。
只一眼，他瞳孔微缩，手发抖。
“大才！”
“大才啊！”
“这人是......”袁夫子的视线停留在答卷署名上。
商宣的心跟着他念出来的话悬在半空，紧张的手心出汗，喉咙干涩的咽了咽口水。
不！
他难道看出商问的才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