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突然停下,顺德帝才发现,似乎也很是合理,父母都不在意念书,怎么可能让孩子去学,末了叹气。
裴弃被他说得耳朵疼,主动开口,“我会带他去国子监念书的,但是别想让我教他,我还要出去喝酒。”
顺德帝目的达成,笑着骂他,“你呀你,总是玩心大。不过也好,少年人就要有一点少年的样子。”
裴弃可有可无的点头,嘴上仍旧吃不停,御厨的手艺是醉仙楼的大厨比不上的,来了就要吃够,还要把今晚的带回去。
他不知道顺德帝对他的底线在哪里,更不知道顺德帝和母亲之间有多深的感情,但是他知道,只要他不乱来,这辈子,他都能荣华富贵,混吃等死。
当然,顺便偶尔踩着底线走一走,把它走宽点。
顺德帝转头看秦叙还在发呆,不禁笑了,“怎么,你不想去读书?”
秦叙连连摇头,“不,我喜欢!多谢陛下!”
“好了,别拘着,你看看裴弃这小子,尽捡着他喜欢的吃。”顺德帝又给裴弃夹了一筷子怀抱鲤鱼过去。
福满适时插嘴,“那还不是陛下疼小郡王的缘故,这些啊,都是独一份的,叫人把小郡王爱吃的都列出来,御膳房今儿一早知道郡王要来,早早就忙开了,还有郡王爱吃的桃花酥和糖蒸酥酪也准备好了。”
“多准备一份,别让人跟我抢。你,你顺便再问问他爱吃什么。”裴弃瞥了眼对面的秦叙,别扭地开口。
这个他,当然就是秦叙。
裴弃知道秦叙肯定没有吃过,但是要他温柔的说话,他裴小郡王是办不到的,而且大家都会觉得为难。
福满笑着答应,顺德帝也连连夸赞他懂事了。
秦叙低下头,抱着碗慢慢啃,原本他以为裴弃愿意收下他这个拖油瓶已经很好了。
后来裴弃修缮了国公府,他又以为那是顶好的了。
可是裴弃顶着被人再骂一次,帮他操办了丧仪,那时候他以为裴弃不可能对他更好了。
但昨晚上,裴弃居然教他练字,那都不能说是练,那分明就是学着写,从头开始,当时他就想,这肯定是最好的了。
而现在,他还能念书,还有一份属于自己的糕点。
他一直以为裴弃之前说的让国子监的老先生教他,是随口说的,他一个孤儿在上京,没有人会管他,可是……
真的很好。
顺德帝是因为爹娘和北境的将士们。
那裴弃呢?裴弃图什么?裴弃有什么好处?
裴弃是真的人好,他表面天天骂人,可是他总是很温柔的解决问题。
秦叙豆大的眼泪砸进碗里,他慌忙把眼泪抹了。
“哭什么?”顺德帝惊了下,以为是秦叙被自己感动哭了,忙说,“你父母是为国尽忠,你在京中,朕多照拂一些是应该的。”
“谢陛下。”秦叙哽咽,大口大口把饭往嘴里塞,余光里却一直在看裴弃爱吃什么,虽然做不出来御膳房的味道,但好歹能模仿一下。
顺德帝欣慰地让福满给秦叙布菜,觉得这孩子还是会很省心的,哪怕他愧疚一点,也不要给他找事。顺德帝看了眼优雅席卷的裴弃,想,毕竟在上京没有人撑腰,那就是等着被打。
撤了午膳后,裴弃就瘫在椅子里,秦叙规矩地坐在一旁,顺德帝翻着折子,漫不经心地说,“徐尚书昨日来告状,说你目无王法。”
“我眼里有没有王法,舅舅不知道吗?”裴弃懒洋洋地反问。
顺德帝习以为常地笑,倒是秦叙坐立难安,几次三番想起来说话,却被裴弃的眼神给摁回去了。
裴弃歪头靠在福满给他拿来的软枕上,苏绣细腻,图案简单,他舒服地眯着眼,“他就是气不过我打了他女婿。”
“嗯……也不全是。他是护短,但是他从不徇私,若是他施以援手,他那个女婿也不至于现在还没有品级。”顺德帝感叹。
裴弃轻轻“哦”了一声,“那是因为没有本事,提拔起来只会丢脸。我看他挺要脸的,被人骂的事情估计不会做。”
顺德帝被他嘲讽的语气笑得没拿稳折子,“你啊,你啊,年少轻狂,什么都看不上。”
“他还骂我呢,我这次可没打人,你怎么不夸我?”裴弃微微眯眼,看上去慵懒又随性,秦叙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
顺德帝无奈叹气,夸张道,“夸了,朕在朝上夸了,朕说这次你没有动手,已经很懂事了,徐尚书差点被气得吐血。”
裴弃乐了,“这就气到了?”
“可不。你那张嘴平日把这上京都骂了个遍,一听你懂事乖了,他们都不乐意了,说朕偏袒你。”顺德帝笑着隔空点他。
裴弃哼笑,又躺下去,“分明是他们嘴笨,给他们舅舅的偏袒,他们也骂不过我。”
说着顺手捻了个刚端上来的荷花酥,秦叙低声问他,“这么好看,能吃吗?”
裴弃一愣,看着手上如栩栩如生的荷花陷入沉默。
“你也别跟他呛了,以后遇见了不说话就是了,他那张嘴吵得朕耳朵疼。”顺德
帝不知道两人在说话,兀自开口,“你答应了,朕把郊区那个琥珀汤池送你,等冬天的时候去泡一泡,也舒服。”
裴弃满脸复杂地回头,“哦,好,他们不招惹我,我就不去寻他们的不痛快。”
“真是朕的乖小宝。”
正当秦叙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了,裴弃把糕点塞他手上,“这个好吃,尝尝,我的厨子做不出来,过了这个店,下次要吃就得等下次陪陛下用膳了。”
裴弃做好事的时候语气永远别扭,顺德帝不知道,可刚刚认识他的秦叙却很清楚,他双手捧着糕点看着,尚不明显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下,还是舍不得吃,眨了眨眼睛。
裴弃笑了下转头,不看他总可以吃了吧,小孩子羞得很。
顺德帝一听裴弃喜欢,马上就跟福满说,“你跟御膳房说一声,以后每五天做一食盒给定国公府送去。”
“为什么只给一盒?”裴弃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