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回国开始。”余甘淡淡地出声。
沈驷北漆黑的眼眸一闪而过的心疼,“谢谢。”他对余甘说。
“没必要。”
“爱爱是我最好的朋友!”余甘说,在提到云爱时,她的眼神、语气都很温柔。
“她需要我,我永远都会在她身边。”她若有所指。
“余小姐,好像对我敌意很大?”沈驷北问。
说话间沈驷北毫不客气地在余甘对面坐下,仿佛在自己家一样自然。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得罪了余小姐?”沈驷北问。
“好闺蜜会公平地讨厌对方的前男友、男朋友、老公!”余甘垮着个脸,“你是爱爱的前男友吧?”
沈驷北微微颔首。
余甘看着沈驷北一副温文的谦谦君子模样,挖苦道,“对了,你不仅是前男友,还是爱爱倒追来的。”
冷笑一声说继续说,“倒追来的更不是好东西!”
沈驷北真的是好脾气,对于余甘的话是一点也不生气,他知道有些话现在只能烂在肚子里。
“余小姐耿直又讲义气,是个值得交的朋友。”沈驷北脸上挂着笑容,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余甘,“以后有任何需要帮忙的,都可以找我,肝脑涂地谈不上,尽力而为肯定没问题。”
沈驷北的名片在云江城相当于一张万能的通行证,只要拿着它可以随便出入任何场所
余甘见沈驷北没有发火,心里又是震惊又是后怕。今晚上她骂云江城沈家二少不是好东西,对方反而还递给她一张名片,这事要是传出去够她吹一辈子了。
余甘维持着表面的淡定,接过沈驷北递给她的名片,轻弹一下手指,金属质感的名片在空中画出一个完美的抛物线,掉进了垃圾桶。
余甘的视线在客厅里绕了一圈,自嘲一笑,“沈二少这样的身份,像我这样的社会边角料恐怕高攀不起。”
沈驷北莞尔,低头看了眼腕表,“劳烦余小姐照看云二。”
说完,男人看了眼沙发扶手上的水波纹,畏缩着手脚优雅起身,离开。
“吱呀”一声,关上大门。
沈驷北习惯性地摸了下口袋,没找到自己的烟,才想起下班时,他专门把烟放在了办公室的抽屉里。
回头瞥了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
……
沈家庄园,奎园中的书房灯火如炬,沈驷北伏案看着电脑,一只棕黄色短毛狗蜷伏在他脚边。
电脑上是云爱三年来在德国生活的所有资料和一些日常生活的照片。
照片中的云爱永远都是紧抿着双唇,唇角下压。
她在德国波恩生活了一千零九十五天,其中九百四十二天在看心理医生,看病占据了她大量的时间,根本没法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她的学业荒废,不是在看心理医生就是在看心理医生的路上。
看到这一条时,沈驷北滑动鼠标的手顿住了。
心烦意乱地掏出一支烟,点燃,深吸一口,才又接着往下看。
大黄狗仿佛感受到主人的异样,抬起头,睁着那双闪亮的黑色眼珠往上瞧了瞧。
沈驷北低头看了一眼,大黄狗就乖乖地趴下,向沈驷北的方向挪了挪,找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睡觉。
他继续,在看到主治医生是沈无忧时,眸色暗了暗。
滑动鼠标继续看下去,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个沈无忧果然是他的小姑。
从他出生开始就没见过的小姑。
只听说她三十年前就长居国外,欧洲、美洲,甚至南半球,她走过全球一半以上的国家,但是三十年来从没回过云江,三十年一直漂泊在外,居无定所。
只不过兜兜转转,世界竟然如此的小,波恩那三年,他小姑竟然是云爱的主治医生。
没有丝毫犹豫,沈驷北拨通了资料上留的电话。
国内外的时差,现在那边还是傍晚。
电话响了很久,久到沈驷北以为对方不会接听时,电话竟然接通了。
“喂,请问哪位?”沈无忧的声音听起来很舒适,那声音是一种经过岁月沉淀的洒脱自如。
“小姑。”沈驷北礼貌地唤了一声,“我是沈驷北。”他自我介绍着。
这是他第一次和这个素未谋面的小姑说话。
这么多年,小姑没回家,爷爷从来不提,也从来不问,久而久之家里几乎忘了还有这个人的存在。若不是今天调查云爱的资料,他似乎也忘了。
“怎么了?”沈无忧轻声问道。
沈驷北沉了沉嗓子,“云爱是你的病人。”
“她在国外的心理医生是你。”
沈无忧知道这通电话是迟早的事,“是!”她简单的回答,没有回避沈驷北的问题。
“她……”沈驷北深吸一口烟,又点燃一支烟,“这三年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子!”沈无忧声音提高了几个度,“这是病人的隐私。”她强调。
沈驷北用叼着烟的那只手摁了摁眉心,“她今晚发病了。”
“在御湖山上。”沈驷北喑
哑着嗓子,“她突然就变了一个人。”
“她很害怕,害怕到绝望。”沈驷北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嘴里重复地说着‘不要’。”
“我想帮她,可是她抗拒我。”
“她是害怕我还是害怕……”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竟然在颤抖。
“她害怕在没人的晚上看见大树。”沈无忧轻声打断沈驷北的猜测。
“这三年我一直给她做催眠治疗,辅以药物治疗,病情基本得到了稳定控制。。”
“这半年已经回归到正常的生活。没有再出现之前的病症”
沈驷北认真听着沈无忧地说话,眼神若有所思。
云爱害怕没人的晚上看见大树?难怪今晚让她下车,她的反应会如此之大。
御湖山的山顶有太多的角树,那一路上全是茂密的树林。
“她为什么会害怕没人的晚上看见大树?”沈驷北问。
沈无忧握着电话的手微动一下,“小子,心理医生治病,不是一定要打听病人的隐私才能治好病人!”
“她找到我的时候不人不鬼的模样,哪里说得清楚自己的事。”沈无忧回忆着三年前见到云爱那天。
小姑娘头发凌乱,漂亮的眼睛肿得像两颗大核桃,黑眼圈几乎掉到脸颊,唇瓣惨白,皲裂破皮,整张脸看上去没有丝毫血色。
看上去像游荡在人间的孤魂野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