刽子手隶属衙门,归何忠直属管辖。
别说赵春生这个小小的主簿。
就算是金川城真有县丞,也是何忠这个知县大老爷说了算。
所以得到何忠命令后,没有丝毫迟疑就挥下了屠刀。
千钧一发之际,一颗石子激射而来,直接弹飞了刽子手的屠刀。
“大胆!”
“何人敢劫法场!”
“与本县拿下!”
何忠年过半百,身娇体弱。
终日深入简出,本就胆小。
如今见有人敢劫法场,顿时吓得魂不附体,急忙招呼手下拦截。
要不是洪贵还没死,恐怕此刻早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住手!”
赵春生一把拦在校刀手身前,一身官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赵大人,劫法场可是死罪,难道你要包庇犯人吗?”
一名校刀手拎着屠刀,面色凶狠的看着赵春生。
“见了人再说不迟!”
赵春生知道自己这样做很危险,一个不好不但会丢了官帽子,甚至还有可能有生命危险。
但他相信路辰。
只要他赶回来,就一定请到了知府大人。
到时就能彻底翻盘。
“我等听命府衙,唯知县大人之命是从。”
“赵大人若是诚心阻拦,就别怪弟兄们手下无情了!”
这校刀手一看就是何忠爪牙,此刻说啥也不肯让步。
甚至还要对赵春生出手,妥妥的蛇鼠一窝。
“赵大人不必以身犯险,路辰在此,任他动手又如何!”
这会路辰可谓是自信心爆棚。
自从刚才见识了三姑出手后,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眼瞅着洪贵即将问斩,原本以为最终还是迟了一步。
没想到跟在身旁的三姑从口袋中取出一枚石子,夹在两指之间,甩手一抛,竟然直接将刽子手手中屠刀震飞。
这是何等的威力。
直到这时他才明白,严大人为何如此自信。
单凭三姑这一手,就能保证他们两人高枕无忧,不惧何忠。
更别说身旁还跟着其余三名,武艺不下三姑的高手。
“大胆路辰!”
“本县前脚将你无罪释放,你后脚就带着歹人劫法场,当真是视我大丰律法于无物!”
“来人呐,与我一并拿下!”
看清路辰的模样后,何忠顿时心中一慌。
他可是知道,当日赵春生之所以变得言辞犀利,招招狠辣,全都是因为这个年轻人。
甚至他总有种感觉,这个年轻人真正的目标是他。
洪贵只不过是个开胃小菜。
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对路辰抱有警惕。
要不是这几日路辰消失,他还真以为自己要完了。
没想到这么关键时刻,对方竟然出现。
“赵大人,我有冤屈!”
“我状告知县何忠以权谋私,鱼肉乡邻,请为我做主!”
这时,洪贵心理防线已经彻底崩溃。
刚才冰冷的刀锋差点砍下他的脑袋,那一刻,仿佛去鬼门关走了一遭。
再回神,无比渴望活着。
最不济,也要拉着何忠陪葬。
“混账!”
何忠暴跳如雷。
全城百姓面面相觑,纷纷瞪大眼睛,期待一场好戏。
“路辰,那位,可曾请到。”
赵春生不管其他,看着路辰快马入场,焦急而期待的问道。
路辰没有回话,只是回头看了眼四人中间的那道身影。
赵春生顺着路辰的动作望去,只见四人中央有一名中年。
身上披着黑披风,隐约可见其中的一袭官袍。
赵春生老泪纵横,当场就要下跪。
然而,路辰却拉住了他。
“赵大人,先办事,底牌要压轴出场!”
赵春生秒懂,霍然转身。
“金川城父老乡亲听着,今日我赵春生状告金川知县何忠,请金川数万父老乡亲替我清场!”
五百校刀手面面相觑,还不等他们反应。
一群手牵手的百姓从校场门前走来,径直朝着法场踏步而去。
而在那群百姓身后,许有财的身影赫然出现。
只见他双手黏着胡须,笑的春风得意。
“拦住他们,快拦住他们!”
何忠面色大变,声嘶力竭的吼道。
五百校刀手硬着头皮阻拦,可数十名百姓组成的人肉围墙根本就冲不散。
让他们杀平民百姓,他们可不敢。
别说是何忠撑腰,就是知府撑腰,他们也不敢啊!
最终,在人肉围墙的逼迫下,五百校刀手不停退步。
直到,他们来到法场,站在问斩台,站在了洪贵身前,面对何忠。
“赵春生,你要造反吗?”
何忠吓得双腿发软,整个人头脑一片眩晕。
可无论如何,他也不能怯场。
不然就真让赵春生得逞了!
“何大人!”
赵春生飞快跑到问站台,一跃而上,直面何忠。
“你滥用职权徇私舞弊,纵容女婿洪贵欺压百姓开设赌坊,大肆敛财搜刮民脂民膏。”
“害的无数平民百姓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为洪贵做靠山,致使其糟蹋无数良家妇女,种种罪行罄竹难书,你可认罪?”
何忠满脸煞白,指着赵春生尖声喝止。
“大胆赵春生。”
“我乃当朝七品官员,金川城知县,朝廷命官。”
“你误听小人奸诈之言,企图谋逆,诬陷忠良。”
“就不怕本县将你打入大牢问责吗?”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何忠是在虚张声势,赵春生何等聪明,岂会受他蒙蔽。
“洪贵,我刚才所言,可有半句谎话?”
赵春生不答,转头看向身后跪着的洪贵。
此刻洪贵已经恨透了何忠,怎么可能替他说话。
“赵大人所言为真!”
“我愿作证!”
“不仅如此!”
“这些年何忠私自收下我仅供的银子高达十万两!”
“而且终日声色犬马,命我为其招揽良家女子供其玩弄,事后埋尸荒野。”
洪贵将何忠罪行一一揭露,听的金川城百姓咬牙切齿。
手中早就准备好的小石子纷纷朝问站台砸去。
“放肆!”
“赵春生,你竟然敢勾结洪贵,诬陷本官!”
“来人呐!”
“将这群乱臣贼子与本县拿下。”
何忠如何不知道洪贵所言为真。
但是,他敢承认吗?
答案肯定是不敢。
所以他只能偷换概念,先发制人。
反正金川城他最大,他的话就是圣旨。
在这偏远地区,没有朝廷巡抚,谁敢跟他何忠掰手腕。
“何忠,事到如今你还不认罪,难不成真以为金川城没人治得了你了吗?!”
路辰怒喝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