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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出兵!目标:伊贺!迎战贼军!【4300】

在此前的接风宴上,青登已与会津藩的列位重臣见过面,其中最让他感到印象深刻的人,莫属西乡赖母。

一来是因为此人乃能文能武的俊杰。

既是学富五车的文士,也是精通大东流合气柔术的杰出武术家,并非那种只会躺在祖宗的功劳簿上睡大觉、离了铁杆庄稼就活不下去的蛀虫。

【注·大东流合气柔术:本原为甲斐武田家的家传武术,后来该技以“御式内”的名称,在会津藩的高阶武士间秘密教授继承。】

二来便是因为此人在会津藩内有着极不一般的崇高地位。

西乡家乃会津藩的名门,从会津藩草创期开始200余年间,都属于藩政中枢的家族,与藩主是亲戚关系,再往上追述的话,与将军德川家也有渊源。

作为会津藩内屈指可数的顶级豪门,西乡家一直世袭会津藩的家老之位,权重极大,对会津藩内的人事、财政、审判等重要事项,都有着极高的话语权,有时还能直接对藩主提出意见。

28岁的西乡赖母继承家督之位,成了西乡家的第9代目当主,同时也承袭了藩内的家老一职。

对于西乡赖母所述的这番“会津军不能离开京都”的劲爆言论,青登并不感意外——此人若不说出这样的话,他反倒要感到奇怪。

毕竟,打从一开始,西乡赖母就不支持会津上洛。

当幕府任命松平容保为京都守护职,责令他戡平京都的动乱的时候,西乡赖母就立刻表示强烈反对:会津绝不可做这种抱薪救火的愚蠢之事!

他十分担心松平容保前往反幕势力聚集的京都,会被卷入无止尽的纷争,从而危害到会津藩的利益和安全。

松平容保和西乡赖母的根本分歧,就在于“江户幕府和会津藩,哪一方的利益是最优先的”。

前者誓死遵守家训,视“佐幕”为己任。

至于后者,因为其家族与会津藩是真真切切的高度绑定、荣辱与共,所以他天然倾向于维护会津藩的地位和实力。

尽管西乡赖母极力反对上洛,但西乡家的权势再大、话语权再重,终究是没法与藩主相提并论的。

松平容保力排众议,坚持上洛,西乡赖母也被解除家老一职,被命蛰居在家。

但没过多久,他便因能力突出、地位太高等各种原因而官复原职,并被调来京都辅政。

西乡赖母仅凭一己之力,便使室内外的氛围紧绷得宛若拉成满月的弓弦。

未等其他人开口,西乡赖母就自顾自地接着往下说道:

“假使是在3个月以前,我们会津确实是有义务出击讨敌。”

“可现在,‘戡平京畿的动乱’已成镇抚使大人应尽的使命。”

“如今,我们会津的权责就只有一个——监视萨、长,保卫朝廷!”

“除此以外的一切,皆不在我们的任务范围之内。”

“我们只不过是各司其职、各尽其责,并无任何不妥之处,烦请见谅。”

“所以,镇抚府的诸位,请你们自己想办法平息一揆吧。”

说完,西乡赖母抱臂在胸前,合上双眼,一副“我说完了,你们有什么想反驳的,尽管说吧!我洗耳恭听!”的拽样。

土方岁三的脸色黑沉得仿佛被墨水泼染过。

近藤勇攥起搁在两腿上的双手。

就连一向好脾气的山南敬助,此时亦是表情不善。

然而……虽然西乡赖母的语气和所阐述的内容很让人火大,但让人不得不认同的是:他所发表的这些主张,一点儿也没错。

京畿镇抚使一职的设立初衷,本就是为了减轻松平容保的压力。

换言之,京畿镇抚使切割了京都守护职原先的一部分职能。

在“分权”之后,双方所各自肩负的职责是划分得很清楚分明的。

松平容保监视并牵制萨摩、长州,保卫朝廷。

青登维护京都治安、镇抚京畿,并监视法诛党。

伊势地区爆发一揆……这是青登应该去烦恼的事情,并不归松平容保所管。

因此,西乡赖母的“作壁上观”的主张,确实是无懈可击,挑不出任何毛病。

从职能范围上来看,会津军确实是没有出兵平定一揆的理由。

然而,西乡赖母前脚刚说完,后脚便响起了嘹亮的反对声:

“西乡大人,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啊!”

说话者并非新选组一方,反是会津藩的另一位家老——佐川官兵卫。

就跟幕府的老中有很多个一样,为了防止篡权,各个藩国的家老也并不只有一个,相权被分割得无限细。

说起这位佐川官兵卫,他同样也是个名气不小的英杰。

相传此人精通剑术与马术,为人勇猛果敢、身手高超,是会津藩的数一数二的猛将,人称“鬼之官兵卫”。

光从其模样来看,确实是很有猛将风范。

浓眉大眼,体格壮硕,单薄

的衣裳藏不住满身的健硕肌肉,脖子跟脑袋一样粗。

与西乡赖母不同,佐川官兵卫与松平容保是一条心的,乃坚定的“佐幕派”。

西乡赖母缓缓地将双眼睁开一半,瞥着不远处的佐川官兵卫。

“哦?佐川大人,敢问我适才的言论中,有哪一句话不对了?”

佐川官兵卫嗤笑一声,昂起脑袋,侃侃而谈道:

“西乡大人,的确,诚如足下所言。”

“平定伊势的土一揆,并非吾等的职责所在。”

“然而,贼军正气势汹汹地向京都直扑而来!”

“如此举动,已经严重威胁到了朝廷的安全!”

“朝廷已有危险,难不成我们还没有出兵的理由吗?”

佐川官兵卫的话音刚落,西乡赖母便毫不客气地冷哼一声:

“佐川大人,足下所言,好不慷慨激昂啊!”

“但是,在下且问你:倘若在我们出城击贼的时候,萨、长趁机闹事的话,我们该当如何是好?”

“当下的京都局势,本就相当微妙。”

“幕、萨、长,三足鼎立。”

“任何一方加码,或是任何一方的力量遭到削弱,都会导致目前脆弱的平衡瞬间崩溃。”

“届时,由谁来承担这个责任?”

“谁能担下这种天塌般的重责?”

佐川官兵卫争锋相对地展开反驳。

“我当然知道萨、长极有可能会趁着我们兵力空虚之时闹事。”

“所以,我们只要出动一部分的军队即可!”

“说根道底,来袭的贼军只不过是一帮不知死活的农人!”

“只晓得挥锄头的这些家伙,能有什么战斗力?顶多也就欺负一下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何以是吾等的对手?”

“我们只要出动一半的军力,再加上新选组的助阵,完全有办法击溃贼军!”

“仅需杀伤一部分的贼军,剩余人等便会作鸟兽散!”

目前驻扎在京的会津军,共有1000号人,一半的军力即500人。

末了,佐川官兵卫高声补上一句:

“即使只留500士卒,也足以牵制萨、长!”

西乡赖母听罢,脸上现出更加露骨的嘲讽之色。

“哼!‘即使只留500士卒,也足以牵制萨、长’……好一番充满自信的真知灼见呀!”

“将己方的胜利建立在对敌人的低估之上,能有你这样的将领,真乃吾等的幸事呀!”

佐川官兵卫扯了几下嘴角,脸上同样浮现出生怕对方看不见的嘲讽神色。

“口中喊着‘不关我事’,瑟瑟发抖地龟缩在城内,足下的勇气与不负责任,也是令在下自愧不如啊!”

看不见的硝烟四处弥漫……双方谁也不让谁。

所谓的“保卫朝廷”,本就有着相当大的操作空间。

既可以打着“勤王”的旗号,出城征讨向京都逼来的外敌,也可以用相同的名义来置身事外。

这个时候,又有一人插话进来:

“你们都太失礼了!在藩主和镇抚使大人面前大吵特吵,成何体统?”

又是会津藩的家老——山川兵卫一边说,一边来回扫视西乡赖母和佐川官兵卫,苍老的面庞上布满无奈的神情。

在普遍年轻化的会津藩决策层里——松平容保、西乡赖母和佐川赖母,都是只有2、30岁的年轻人——头发已然花白的山川兵卫,无疑已是一位饱练世故的老人。

性格温厚笃实的山川兵卫,一直是以老好人的形象示人。

在承袭家老之位后,他主要负责财政方面的工作,忠心耿耿地辅佐松平容保。

凭着德高望重的身份与过硬的手腕,他重建了会津藩的财政,使得会津藩的财政收入大增。

不夸张的说,正是多亏了山川兵卫的理财本领,才让松平容保有了上洛的底气。

以西乡赖母为首的反对会津藩出战的“甩锅派”。

以佐川官兵卫为首的支持会津藩出战的“好战派”。

以山川兵卫为首的一个劲儿地和稀泥的“摸鱼派”。

此时聚在议事间内的会津重臣,总共不过十来号人,却能切割出泾渭分明的三家派系……令人不得不感慨:党争真的是无处不在!

反观镇抚府一方,便要安静得多了。

毕竟……他们也没得选。

会津一方可以搬出一百个理由来拒绝出兵。

唯独镇抚府一方,没有这种权力。

青登身为京畿镇抚使,在京畿出了动乱的刻下,他没有任何理由袖手旁观!

仿佛是再也忍受不了部下们的胡闹了,从刚才起就一直没有说话的松平容保,倏地伸手猛拍其面前的矮桌——啪——的一声重响,响彻厅室内外。

“行了!都安静!”

刹那间,全场寂静。

“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