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也开口:“陛下,离开许久,朝中恐怕已经积攒了许多奏折,还等陛下回去亲自处理。”
晏望宸听了镇国公的话,终究是放弃了要去宋温惜家中做客的想法,叹了口气,道:“知道了,那就起驾回宫吧。”
宋温惜松了口气,放下了戒备。也正因如此,她没发现陈卿安一直盯着她的每一寸表情,一丝一毫都没有放过。
宋温惜和许皓终于坐上了回家的马车,她的心已经轻松愉快得要飞起来。
终于能见到小鱼了,她离开的这些时日,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想到小鱼,她的心都揪了起来。
过了许久,马车终于在木屋前停下,宋温惜顾不得行囊,率先跳下马车,跑进院中呼喊道:“小鱼!沈安渝!娘回来了,你在哪?”
一个小小的人头突然从一间屋子的门后探出,他表情严肃地看着宋温惜,眨巴着眼睛,看了她许久。
宋温惜一愣,眼前的小鱼竟又长大不少,凤眼也愈发像晏望宸。孩童时期本就一天一个模样,她离开了许久,他竟长得让她有些不认识了。
“小鱼,娘回来了。”宋温惜眼眶发酸,蹲下身,张开双臂,期待着小鱼扑进她怀中。
可小鱼却冷着脸,将脸瞥向一旁,稚嫩的奶声冷冷道:“你是谁?我不认得你。”
宋温惜愣在原地,她心中闪过一丝恐慌。难道离开这么些日子,他就不记得她了?
她心里有些不好受,可她还是努力扬起笑容,道:“我是你娘啊,你不记得了吗?”
小鱼玩着手中的竹蜻蜓,垂着眼帘,看都不看她一眼。
宋温惜真的难受了,她刚想再说什么,淄阳王已经从屋中走了出来,上来就弹了一下小鱼的脑袋,凶巴巴地道:“臭小子,敢欺负到你娘头上了?!你不是成天哭着喊着要娘?你娘回来了,你又为何假装不认识!”
小鱼丢下了手里的竹蜻蜓,“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是娘先不要小鱼的!”小鱼哭得歇斯底里,仿佛要将这段时日的委屈全都嚎出来。
原来小鱼是故意宋温惜难受,所以装作不认识她。
“父亲,你打他做什么?!”宋温惜有些恼怒,立刻上前将小鱼护在怀里,“他还这么小,什么都不懂,你将他打坏了怎么办?”
淄阳王冷哼一声:“这臭小子跟那个狗皇帝太像了,当真是难养得很。”
宋温惜抿了抿唇,蹲下身,替小鱼擦掉了眼泪,道:“是娘对不起你,娘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虽然她也有她的苦衷,可她并不指望年幼的小鱼能够理解。
小鱼哭着搂上了宋温惜脖子,泪水几乎要把宋温惜淹没。
宋温惜眼眶也微微发红,她强忍着鼻尖的酸意,将小鱼抱了起来,正准备往屋中走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清亮的男声。
“没想到沈世子……还未娶妻便有了儿子。”
宋温惜听到那熟悉的声音,脚步僵住。
她抱着小鱼缓缓转过身,只见陈卿安依旧穿着离别时的衣服,站在院子外。他眉眼略显疲态,却依旧笑盈盈地看着她。
不知为何,她只觉得那抹笑让她心中一惊。
“陈世子。”淄阳王似乎也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声音带了一丝诧异。
“淄阳王。”陈卿安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他是谁?”小鱼已经停止了哭泣,吸着鼻子看向陈卿安,不解地问。
宋温惜连忙道:“父亲,麻烦你带小鱼进屋吧。”
她将小鱼交给淄阳王,淄阳王深深地看了一眼陈卿安,面色微沉,然后又冲小鱼摆出一副笑脸,道:“来,祖父再给你折一只蜻蜓可好?”
陈卿安看到了小鱼的面容,只那一眼,他便确认,那就是晏望宸的儿子。他也瞬间明白为什么宋温惜会想要将这孩子藏起来。
若是让人知道,被传不能人道的圣上,突然莫名其妙有了个皇子,那这孩子恐怕小命难保。
宋温惜朝陈卿安走去,短短几步,宋温惜却觉得仿佛过了很久。
陈卿安怎么会知道她住在这里?他跟踪她?他为什么要来找她?他发现了什么?
宋温惜心中不知有多少疑问,她必须在这短短几步想好说辞,可是,她脑中一片混乱,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陈世子……”宋温惜终于艰难地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
她甚至不敢看向他,只看着他的衣襟,问道:“陈世子来此处,有何贵干?”
陈卿安眸色温柔,眼中带着复杂的情绪。他试探地开口:“温惜……你让我找得好苦。”
宋温惜浑身一震,瞬间如坠冰窖般汗毛耸立。
“我不是……陈世子,你认错人了。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宋温惜转身便想逃跑。
陈卿安拉住她的手腕,道:“我知道晏望宸不知道的事,这些年,我寻遍天下,都未曾有一丝一毫你的消息。可唯独,
那绝情峰,我派去的人,从来没能顺利上去过。”
“淄阳王将毒瘴里的毒换了,是不是?”陈卿安猜测道。
宋温惜一惊,没想到陈卿安连这个都猜到了。
她曾经告诉过他们毒瘴的解法,自然也会找到绝情峰来。淄阳王为了保护她与小鱼,便在毒瘴中多加了一味毒药。
她奋力挣扎着,绝望地道:“陈世子,你真的认错了。”
陈卿安敏锐地从宋温惜的表情中知道了答案,他笑容苦涩,声音带着浓浓的痛苦:“而且,当年只有我知道你有身孕的事情,所以,当我知道你有孩子时,我比谁都更加确定,你一定就是宋温惜。”
“小惜……你为什么要走?既然被我找到了,就不要再躲了,好吗?”陈卿安几乎哀求地说,他有力的手紧紧攥着宋温惜的胳膊,让她挣脱不了。
陈卿安如此卑微,宋温惜也不忍心对他动用武力。何况,小鱼还在屋中。
她知道陈卿安认定了她就是宋温惜,不然也不会跟踪她到此处。她感到绝望,可心中又忽然一松。
终于有人认出她了,那是不是意味着,至少在陈卿安面前,她终于不用战战兢兢,不用隐藏了。
宋温惜认命地抬起头,眼底蕴着湿气。
她打开院门,哽咽地问:“陈卿安,你究竟想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