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疏牵着北笙从马车上下来,站在那烫金大字的牌匾下,神采奕奕,柔声说:“这个店铺送你的。”
“送我的?”
赵疏从腰间解下钥匙,打开了门锁,大门哗啦一下推开,里头物架上面全是琳琅满目的各类饰品,晃得北笙睁不开眼睛,不由打了个趔趄!
赵疏说:“赈灾前我就买下了这个铺面,想着等我回来送你做生辰礼,原先不知道这铺子做什么好,就想是女子都喜欢首饰,所以就让人弄成了珠宝店,我自己取名叫‘玉玲珑阁’,怎么样?喜欢吗?”
北笙自以为口才不错,但如今去不知如何作答。
若说不喜欢那就太假了些,这世上没有人不爱财,若说喜欢,这份礼太重了。
她送给赵疏的那柄九执刀虽也是金贵之物,到底也才花了三百两,于这么大一间店铺比,着实做不了比。
赵疏看她怔怔不说话,低下头来看她,笑着问:“吓到了?”
北笙点了点头。
赵疏却很傲然,“这算什么?只是一份礼而已,与你待我之心相比,不值一提!跟我来!”
他牵起北笙的手,大步流星的入内,北笙跌跌撞撞跟在后面,眼花缭乱、五内茫然地听着赵疏介绍着介绍那。
不说这店铺,就光这些珠宝也值价上万两银子。
“到楼上来!”
北笙跟着赵疏上楼时竟然双腿酸软,险些坐下。
赵疏回过头来一笑,“宝贝的货都在楼上,看到没有,那琉璃格子里的只有识货的人才敢买!你坐这儿,我还有东西要给你。”
他将北笙按坐在高案前的藤椅上,转身拿出钥匙打开了一个木柜,从里头取出了一个匣子走过来摆在北笙眼前,还将腰间的钥匙一并解下放在了北笙眼前。
“打开看看。”
他一直在微笑,不容北笙拒绝的微笑,她只得茫然的打开了那个匣子,里面有房契、还有进货的账本。
赵疏坐到她对面,双手撑着下巴,像一只等待被主人夸奖的猫,“关于玉玲珑阁的一切文书账本都在这个匣子里,这里的所有金银玉器都是你的,这座房子也是你的,不管你是售卖也好还是自己用也好,都随你!”
“我本想替你将掌柜跑堂的都安排好,但怕我安排的人你用不管,所以这里的人手就劳你自己操心!”
北笙心头烈火烘烤,这匣子也烫手般看了一眼就推到了赵疏跟前,“太贵重了,我不敢要!”
赵疏恍若未闻,趁她的手伸过来之际,抓起来贴在自己脸上,说:“北笙,提前祝你生辰快乐!”
她不喜欢甜食,首饰店总是喜欢的吧,谁和钱过不去?虽一时被吓到,但终究会接受这份大礼。
“我的生辰还没到,你送早了。”北笙低头,趁着赵疏松懈之际,默默将手抽了回来。
赵疏说:“我本是想在立夏那日送你的,但立夏那日也是南音的生辰,我与她自幼相熟,若让她知道我送你一间珠宝店,问我再要,我也拿不出来了。所以提前偷偷送,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其实他想过立夏北笙生辰那日送的,可近来总觉心神不宁,这种心神不宁来自北笙对萧勖无条件的维护,来自她对郎琢避若蛇蝎的逃离。
是以先下手为强,早一日将北笙拴在他的身边。
这份礼虽然花光了赵疏此生积蓄,还向父母借了债,但对他来说真不算什么,只要北笙能明白这份礼背后的含义是什么就好。
北笙听着心头暗暗苦笑,若真到了那天,你怕是都不敢来我国公府了。
礼虽重,收下又何妨呢?只怕过后他都没脸向她索回。
北笙莞尔一笑,阖上了匣子,说:“那这份礼我就悄悄收下了,谁也不告诉。”
“嗯。”赵疏松口气般的一笑,“北笙,你是我遇到的最好最好的女子,你答应我的求亲,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
北笙搭在匣子上的手扣紧了,垂下的眼睫轻轻一颤,问:“小侯爷,到底喜欢我什么呢?”
她的容貌和南音一样,京中其他闺阁女子也不比她差。
才学高深者也大有人在,自己在京中,不过沧海一粟,实在不值得有人为她花这般心思。
赵疏一手撑着腮,一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问这话傻不傻,喜欢就是喜欢了,还要什么理由?”
就如成衣铺子里的衣服,他看上的非买不可,就像首饰铺子里的玉坠子,他看上了也非买不可,北笙不是衣服也不是玉坠子,但她身上有一股魔力,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都他都觉得对。
喜欢就是喜欢了,还要什么理由?
北笙听着,一滴眼泪掉在了手背上,滚热滚热的。
她想起了前世,想起了自己前世对赵疏,喜欢到想把自己的心给他,把自己的命给他。
可那是有理由的,因为赵疏愿意护着在繁华的京中怯懦无措的她。
到提分手的那一刻,她才知道那种维护不过是一种施舍,赵疏在施舍中找到了自我满足的价值,临到头,她什么也没有。
而这辈子,她
什么都没做,她甚至有些讨厌和疏离他,却让赵疏这般喜欢自己,恨不得倾其所有来爱她。
终究为上辈子的自己感到不值,为这辈子的赵疏感到不值。
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北笙压制不住情绪,额头伏在手背上一阵痛哭,上辈子的仇恨,重生以来的压力,在这一刻彻底宣泄。
“你怎么哭了?”赵疏慌了神,他的那两句话应该不值得让北笙感动成这样。
“别哭了。”
赵疏试着去握她的手,只感觉手指冰凉,压着心头揪心的慌乱,放轻了语气说:“我京中一众公子哥儿中,不算一个好男儿,不学无术我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可我今日允诺你,我会成为一个好夫婿好郎君,此生但凡我有的都给你,但凡我能拿到的都会为你争取。”
“北笙,你可以信我吗?”
她突然不哭了,抬起红红的泪眼注视着他:“那我可以求你救一个人吗?”
“谁?”
“任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