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曜本以为进修之旅会进行得非常顺利。结果来的第一天就被蒂兰逗了。
只见蒂兰挑起他的下巴,仔细端详着他的眉眼。从未被如此对待过的政曜,一时愠色上头,抬手打开了女人的触碰。
蒂兰“呀”了一声,一声倒抽气的“嘶”声提醒做了坏事政曜做得多过分。
于是他忙不迭地拱手道歉道:“对不起。”
而蒂兰显然是对这位克己守礼的丞相感兴趣了。
她暗自评价:有原则的但是也有自己判断的人。
她知道这是位不会被轻易被诱惑的人。
所以她漫不经心,缓缓地开口道:“权臣莫急,往后你见过的世面还要多着呢。”
她擦拭着自己的手指,说出一个政曜无法拒绝她授课的理由:“像是官场中,牢狱中的权色交易,你见到有可能不是身体交缠,而是断胳膊断手。”
“暗阁之所以还存在,就是因为因为百姓并不了解人性的恶会恶劣到什么程度。如果没有接触过,可能完全想象不出来,他们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去摧毁一个人的人生。”
“假使我们的遭遇已经够凄惨了。但是面对着这样的过往,我们说不出话。”
政曜每听一分,就抿紧一下唇。神色之间面露不忍。
还是个情绪写在脸上的人啊。
蒂兰兴味地勾起唇角。但她没想到政曜这么快就做了决定。
权臣鞠躬:“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蒂兰遂收下了这位弟子。
只能说蒂兰是位很好的师父。
他本以为她困于内阁,会见解狭隘。但事实正好相反,她通晓人心,人情练达。
教画术,运握笔力,皆为上乘。
蒂兰也常以画作喻世,寓意落笔之人心中所想,皆会体现在画卷之上。命他多加揣摩,以得其变化线索。
教乐曲,可有撕裂玉帛,体现铮铮怒意之变化;可有乱人心,丝丝入耳,绵而不绝的温柔;可有高山流水,知弦而闻雅意闻道之乐;可有清风朗月,芝兰玉树,稳固修心闲情逸致……
而后,礼、弈、骑、射皆有涉猎。
蒂兰并不仅仅只传授经验,世人的旁门左道也尽教于政曜。并且告诫政曜不可玩弄人心。
虽世人并非都是雅俗共赏之辈,喜好,口味,皆众口难调。故不可堵住这泱泱大水,而应内外兼修。
而政曜也在越发深入中了解到,蒂兰也是个有故事的女子。所以她时常眼眶含泪,道不尽复杂。
她同政曜讲:为何同是天下人,而女子只能被困于宅室?明明都是能为家国做贡献的栋梁,为何只能被困于相夫教子?她好希望啊,女子能有肆意地做自己喜欢的事的那一天啊。
这个愿望,他会帮她实现。
而且她对政曜说,不是每个女子都会像女人向男人求救的那样去要求别人。所以不必将随口一说的负责当成洪水猛兽。
做事但凭本心,不计后果。以免遗憾。
虽是年长十四,却已拥有沧桑。
因此,蒂兰对于他也更为严格。对于他的不开窍也老是头疼。
于是,再又一次的考核失败后,蒂兰只能直白地告诉她:“徒儿啊,女人就是吃装模作样的这一套。”
“谁对她好,就死心塌地地掏心掏肺。”
“你只有表现得和那群捧着她们的男人一样愚蠢,她才会觉得你这是对她们的心生爱慕。”
“徒儿啊,这往后的演戏的日子还多着呢。”
于是政曜第一次正视自己的短板,郑重地答道:“徒儿知错了。”
坚定地回望住,那一眼的正人君子,那青涩而懵懂的澄澈叫人一眼便落入宽广的湖里,直让人领会正气浩荡,青涩雅竹的风姿。虽还未长成,却也可以窥得日后那风姿俊雅,手握重权的权臣模样。
可蒂兰的刁难并不会止步于此。她考核完了乐曲,便开始要求他作与女子交好的诗句。
政曜只犹豫了片刻,便提笔写到,仓遒有力的字体在笔下倾泻而出。
只见他写到:独倚亭台,月光清幽,不知醉梦几度秋。
于光中,独窥莹白,宫锁墙柳玉锁怀。流连海棠一点红,偏偏一博似不深。
欺霜赛雪凝皓腕,美人为我当剑舞。依秋去,凝怀中,诗酒流年犹可温。美人寄情于桃簪,韶华已去情不去。
……
虽不及那般大胆直白,但作为表达与美人共处的诗句已达标了。
接下来便是场景模拟了。
其实女子更易喜欢声音婉转莺啼之人。声音如神仙下凡更易引女子动情。像是吴侬软语更易传达喜爱与温情。而声音冰冷,毫无怜惜,就算颜赛神仙,也只会觉得无感。
若独得宠爱,那这份独特的怜惜,虽比不得旁人家财万贯,也会教女子安心。
不过向来最是无情是书生。向来深情不寿,慧极必伤。她不愿意自个的徒儿日后被伤
,遂教他保全之法。
重病声,喘息声,娇弱声,咳嗽声……凡是能引起别人注意和关照的声音,基本上都学了。
而这些小伎俩,其实也是需要花功夫学的。因为有些人就是眼色不太使,所以反而美人垂泪,弱柳扶风,这样明显的细节,才能让他和她心生怜爱。
不要觉得扮柔弱是对别人的伤害,因为这份极致的反差才会让人一探究竟。
人的适当脆弱,是一件极有力的武器。因为巨大的弱点握于手中,会给予她们极大的安全感与信任感。
当然,她们会升起的怜爱,是源自于随意拿捏和随意丢弃。故不可越陷越深。
毕竟真诚难得,这世间的情爱,岂非个个都是那么纯洁的。
自那以后,权臣处世便越发沉稳干练。凡接触过的女子,他并没有像众多浪荡子那般出言调戏。或许是他本身就不会,也不想冒犯。因而,他常常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