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刺杀事件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月。
期间政曜也把伤养得七七八八。只是暗伤,虽是表面已经结痂,但是内里却并没有长好。倘若动用武力,也是那种随时会让他脱力的痛苦。
可以说是十年来伤得最严重的一次。
……
早在几个月前,政曜就已经接下了邀请。如若滁阳有了困惑,希望他能抽空给她解答疑惑。
而滁阳公主及笄之礼时已十六,这会儿又长大了一点,所以行事更为稳妥了。
知道了如何对待人接物,才有长久的礼尚往来。
公主其实有自己的府邸。成年之后便可搬离出宫,居于自己的住所。不过,滁阳并没有这么做,她依然居住在原来闺房的住所中。
皇兄也感于其年龄还小,就暂时还没有驱她出去,准许她还住在宫里。
因此,她一直还在维持着旧时的礼仪。不过明眼人就可以看出,这位公主的气质与/日不同。
她愈发地收敛,也愈发地有自己的心思。不会再情绪外露,也不会再放大痛苦。
有时候老神在在的,让一众宫女公公都猜不透她的想法。愈发地行事谨慎。仿佛这位皇室之人一旦露出爪蟒,就可以压得下这群下人,让他们在恐怖的威压下过活。
有一种一露锋芒,就能让人知道这是谁的天下的霸气。
而阳奉阴违也修炼到了极致。没有人可以根据她的一面之词,或者某一面的表现来判断她的为人。
没有人可以猜透她的心思,这是最可怕的。因此,她能够把一件事拆分成好几部分,让不同的人去完成,却又让他们猜不出来,到底是干什么。
即使私底下交流过,也不是他们能揣测的程度。于是愈发地高深莫测。让人突然间后悔起来,为什么要培养出这样一个阴恻恻的公主?这么地不敢拿捏。
可是他们怎么忘了,十几年来是怎么对待她的?
面对这样的一个公主,没有教过她正确的处世之道,反而仗着她是一个遗孤,没有人指导,所以诱哄着她对男色,女戒感兴趣。能够轻而易举地从她手里骗走本可以让她有更好发展的机会。
限制着她的活动范围,一直不停地灌输外面世界危险的信号。要不是她的皇兄时常惦念着她,让她能够切实享受到公主的待遇,恐怕这待遇只会更差。
这不是双标吗?
……
穷则徒生奸计,福则生长良心。
倘若他们没有眼红,没有踩高捧低,没有越界,没有僭越,做好一个奴才伺候主子的本分,也不至于在尝过奴大欺主、欺压过主人以后的甜头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给自己带来麻烦了。
人的欲望无穷无尽,那自然是不能忽略出生,去攻讦别人的家世。认为谁都能过上好日子。如若有好的条件,那就受;如若是不好的条件,那也接。
人无法决定自己的出生,但是,却不能忽略生活中有可以改变。倘若自己是心性坚定之人,自然也会引来欣赏之人。会获得机会。
但是忠于自己的欲望,认为什么都是自己该得的。什么都应该有自己的一份,却不通过正当,自己可以获取的渠道去接触,而是动歪脑筋。那么自己也不过是欲望的奴隶罢了。
低级的欲望驱使自己不停地得到。高级的欲望要求自己等和雕琢。大部分人撑不到后面的要求,于是……都成了欲望的奴隶……
能怎么办呢?只是提醒一句,都会显得自己清高自大……说多了还不爱听……
政曜初到庭院,就觉得浑身清爽。此时已过仲夏,蝉鸣声与偶尔起伏的蛙声,都伴随着热浪,一茬茬接踵而至。给长势甚好的粮草再加一笔成熟的锤炼,同时也给辛勤耕耘的农人送来即将丰收的喜悦。
政曜才刚歇汗,便看见公主朝这边走来。
才短短几个月不见,便觉其从容大方了不少。似已隐隐约约有了一丝上位者的气息,平常人应该不敢欺压了。
政曜嘴角含笑地起身迎接。滁阳也顺势免礼,而后坐下。
还是惯常地闲聊,只不过这次没有挥退婢女,同时也让婢女如趣上茶了。
又是一阵风起,滁阳的声音也飘了过来:“政曜大人近来繁忙,可是这会儿终于有时间了?如若会妨碍公务,滁阳可识趣闭口不谈。”
政曜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只觉口舌生津。便开始不慌不忙回起话来。
“臣今日还是能够抽出一定时间用于休憩的。公主但说无妨。臣愿意洗耳恭听。”
滁阳故作烦恼状,流露出一点女孩子的天真:“那政曜大人如今能给本宫解答疑惑了吗?”
“那日回去,本宫思考了许久。本宫不是那种能够为了别人轻易改变自己的人。因此,本宫希望,不需要在那人面前遮掩自己,变成她喜欢的模样。”
“如若他受不了我的样子,那么大不了这便不是我的良人。”
政曜暗道应是。同时也欣慰于公主也终于看清了自己的优势。懂
得如何取舍了。
许是太过专注,政曜并未意识到滁阳身边的婢女已经暂时退下。如今凉亭内只剩余他们二人。
“如今局势动荡,公主能够意识到自己的心意,这是一份颇大的成长。同时,能够看清自己的需求,根据自己的心意去挑选,那么臣相信,即使是遇到求娶之人,公主也能很好地应付了。”
“应该……”能够独挡一面……
滁阳一直紧盯着政曜面前的杯子。首辅大人因为克己复礼,所以行为举止从来都是张弛有度,连与之交谈吃茶,也都是优雅从容的。
顾此,滁阳才会紧张地盯着他饮茶的量。
而这会儿首辅终于是受不了药效……哐当一声栽到了桌子上。
一只手痛苦地抚上胸口,额头上渗出薄汗。似乎浸在梦魇里醒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