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郁雨初这样一推断,许文君倒是没了方才爱八卦的劲儿了,她诚实地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我家住得远,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这酒楼叫‘一品鲜’......名字起得倒是很大,也不知道到底有些什么好吃的。”
“文君姐。”郁雨初略略抬头,对着她面前的菜筐努了努下巴,“卖完菜之后你要去看看吗?”
“我就不去了。”许文君丝毫没有犹豫地摇头道:“一会儿还要回家照看女儿呢。再说了,这么多人拥过去,那酒楼就是再大,怕是也站不下。”
“也是......”郁雨初点一点头,眼睛却盯着远处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说是人多,大约也是这段路本就不宽,卖菜的几个摊子一摆出来,各种菜筐就占了半截道路,这拨人气势汹汹地走过去,集市上瞬间清静不少。
稀稀拉拉的,也有几个人在许文君的摊子上驻足,郁雨初也埋头将自己大木桶的海货摆出来,有人抬手指了指许文君面前的一筐青菜道:“老板娘,你这青菜看着不错啊,怎么卖?”
“一斤六文钱。”许文君脸上堆满了笑,还殷切地介绍着,“都是自家种的,最是新鲜美味,您来个半斤尝尝也成。”
“算了算了。”那人连连摆手拒绝道,“人家每斤才五文钱,看起来也不比你这个差。”
几个正在观望的人听了这话,也跟着那人走了。
许文君灿烂的笑容还僵在脸上,有些失意地低垂下了脑袋,又伸手整理起菜筐里的小青菜来,试图将它们摆得更加平整。
郁雨初知道她的菜摊近日里生意就一直不好,此时难免有些失意,于是抬手轻轻拍了拍许文君的肩膀劝慰道:“文君姐,你别太在意,这生意有好就有坏,过了这阵子许就好了呢。”
许文君点了点头,“没事,这我也知道,不过这阵子挣得确实越来越少了,也不知道是否要另谋出路......”
郁雨初沉默着没说话,她私心里想着,许文君和她丈夫这样自家种菜自家上集市卖其实是最实惠的做法,若是莽撞之下换了别的营生,还不知道会是什么光景。
“姑娘啊,你这些海螺看着倒是有趣,怎么卖?”
郁雨初笑着抬头对上来人的视线,这老太太看着倒是挺慈祥的,“大的八文一个,小的四文一个,您要来几个不?”
“行啊,那就来五个小海螺吧。”老太太点一点头,随口提了一句,“主要是我孙子孙女爱玩螺壳......”
“您可真有福气啊,孙子孙女都有。”郁雨初的语气像是随意的闲聊,状似无意间问了一句,“总共几个小孩呀?”
老太太道:“三个。”
“那这五个可不好分。三个孩子争五个海螺......”
郁雨初笑笑,主动道:“我再送您一个好了。”
说着,还不等老太太应声,她就主动多拿了一个小海螺包在布头里。
老太太谢过郁雨初,将二十个铜板放在郁雨初掌心,嘴里还止不住地夸她:“哎呦,姑娘你真是个实心肠,下回我再来找你来买啊。”
郁雨初笑着点头应是,老太太满脸高兴地走了。
许文君将方才的一切收入眼底,用胳膊肘轻轻地捅了捅她,有些不赞同地开口道:“雨初妹妹,你就不怕到时候她次次问你要白送的海螺啊?”
“难得开张,也不差这一两个海螺的,主要是态度。”
郁雨初解释着,又怕许文君不太能理解,补充道:“若是多送一个四文钱的小海螺能让我多一个老主顾,那这海螺送的也算不亏了。
我来尚阳县摆摊也好些天了,这些日子到底也不是虚度的,想来会来这集市的大多不差这几文钱,他们想要的可能还包括了摊主的态度呢。”
许文君先是一愣,而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这话说得也是......”
好像是将郁雨初的话听了进去,许文君又重新燃起了斗志,敞开嗓门吆喝道:“新鲜的青菜——萝卜哎——”
吆喝起来,无论说的词够不够吸引人,都比干坐着要好。
许文君那儿也逐渐卖出些菜了。
“老板,螃蟹怎么卖啊?”又来了个年轻些的女子站在郁雨初跟前,蹲下身小心地用手指戳了戳螃蟹。
“十五文一只。”郁雨初回答道,抬头见这年轻女子已经将荷包拿了出来,神色却仍然有些犹豫,郁雨初笑笑,又道:“贵人要两只的话一共就算二十八文。”
“成。”年轻女子点一点头,很是爽快地将铜板递了过去。
渐渐地,有些正在闲逛的也发觉在这略显偏僻的地方竟还有个卖海货的摊子。
“尚阳县的集市上怎么会有海货?”有人看着这些看起来新鲜的海货很是怀疑,“这都是从哪儿来的?”
郁雨初被质疑了倒是也不恼,平静地介绍起来:“这都是从贝沙村运来的,贝沙村靠海,这海货也是最鲜美的,这些全是昨儿半夜新得的,都新鲜着呢。”
“呦,这么新鲜啊?那给我拿些海螺吧,大的我全要了,小的再
拿上四个,多少文?”
“大的八文钱一个,小的四文钱一个……”郁雨初一边将海螺包起来,一边计算道,“统共四十八文。”
“行。”
那人很是爽快地点了点头,又从怀里掏出银钱来,数了数面上却有些难色,她对上郁雨初的视线有些迟疑道,“老板,我这儿只剩四十五文了,你看你能否……”
“那就四十五文。”郁雨初也很爽快,没计较这三文钱的差价。
“谢谢你啊老板。”女子拿着螃蟹高兴地走了。
郁雨初的摊位也逐渐热闹起来。
“老板,海虹多少文一只啊?”
郁雨初回答道:“十文钱一只。”
“那给我拿两只尝尝吧。”
“好嘞。”她利落地应了一声。
“老板,也给我拿些海虹,我要……我要四只!”
郁雨初微笑着应下了:“好,好,您稍等啊。”
这一圈下来,郁雨初摊子上的海货纷纷售空,只剩下些蛏子还无人问津。
其实这蛏子该如何卖,郁雨初心里也没底,她问许文君道:“文君姐,你晓得这蛏子该怎么定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