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李君言这一次并未让宋曦桐帮着更衣洗漱。
毕竟他或许已经被传染,不得不小心。
拿着早点酿出的药酒,蒸馏出些酒精后,便混入沸水中,好好泡了泡。
哪怕是宋曦桐门外地上,也用黄酒泼过。
李君言这才放下心来。
随后来到书房之中。
如今秦海的病症不可忽视。
他从李玄武那里得到了这一次因病来皇城的众人名单。
多是秦海部下,总计六人。
个个位高权重,虽然比不过寒烟阁那群人,但绝不容小觑。
李君言叹了口气。
先前朝堂问的那句话,不仅是在问李玄武,也是在问自己。
将几人斩杀毁尸,自然是无后顾之忧。
但他搭上线的机会,也自然随之消散。
如今情况已定,眼下要做的,便是尽可能保全百姓。
出血热在他以前的时代并不难治,但在这里,却几乎是夺命死神一般的东西。
大周压根没有足够的技术与物资,支撑住制造治疗的药物。
李君言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如今能想到的唯一一个办法,便是……青霉素!
他虽是出身中医世家,但一些临床医术也有所涉猎。
虽然没办法提炼到蓝星二十一世纪一般的精确纯净,但要做出些初级的,也并非是绝不可能之事。
一念至此,他先
将路上买来的些许药材研磨熬煮。
这便是明日要交于重病之人暂时压制病情之物。
等到药材煎好之后,这才来到后院之中。
此时顾引桥缓缓走进来,手中拎着一个袋子。
“你要的东西。”
“辛苦了。”
“倒是不辛苦,只是有些奇怪,你要这些做什么?”
顾引桥满脸皆是疑惑。
打开袋子,只见里头是些发了霉的墙瓦。
上头青苔肉眼可见,好在顾引桥办事小心,并未让它们被什么不知名的东西沾上。
“这你莫要管。”
李君言看了眼,便一个人钻入院子里:“替我看好锅炉上的药汤,莫让它们干了。”
等顾引桥离开之后,小心翼翼刮下青苔。
成败,都得赌赌了。
一夜未眠。
第二日程擒虎上门之时,看着眼眶四周都被漆黑笼罩的李君言,不由得愣了愣神。
“李公子,你这是……”
李君言无奈一摆手:“没什么,死囚都准备好了?”
“都在城南的卫所之中,我送你过去。”
“多谢程将军。”
“谢什么?你也是为百姓做事。”
程擒虎翻身上马,亲自为李君言驾车。
“昨日的事情,陛下都已经告知于我。此后李公子有何需要,皆是告诉我就好,怎么也给你弄来。”
“呵……多谢。”
李君言感
受车身摇晃,终于一不小心睡了过去。
不知不觉停下,被程擒虎拍了拍肩膀,这才醒过来。
“到了?”
程擒虎颇为心疼的看着眼前少年。
本还是年纪轻轻,却要背着这么多东西,劳累奔波。
“要不先休息?”
“不行。”
李君言揉了揉眼睛:“此事万万拖不得。”
随后在程擒虎带路之下,走入卫所牢狱之中。
此时他要的三十名死囚皆是都已准备在此。
一个个满是慌张打量他。
李君言看着众人,忽然说道:“想活下去吗?”
那些死囚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们自打进了牢中,便再无任何活下去的机会。
昨天夜里,被人悄然送到此处,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却忽然听到这么句话,无措是定然的。
李君言也不磨蹭,拿出一枚玉瓶,里头一股浓绿色的粘稠液体艰难晃荡。
看着颇为古怪。
这便是他昨夜一夜未眠想尽办法,提炼出的“青霉素”。
但毕竟缺乏工具和材料,李君言也只能用最为简单粗暴的手段。
因此这玩意究竟是不是都不好说,就算是,也需要有人来做临床实验。
若是用在秦海身上出了问题,此后的麻烦就大了。
思前想后,只有死囚最为合适。
于是说道:“今日本官给你们个恩
典,若是有人敢来试药,可活命,若是不敢,现在便可送回死牢之中。”
“有谁来?”
听到这话,一名胆子大些的死囚问道:“大人,我们如何信你这药无毒?”
“莫非是专程来害我等的?”
“你
们还需要害?各位做了什么事情来到这里,都一清二楚。”
李君言冷笑,随手指了几人。
“你,谋杀大臣。你,叛国。还有你,残杀妇孺……”
虽然只是今日联系程擒虎来时大概看了一眼,他也记住了这些人分别是谁。
此时自然倒背如流。
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李君言心中如此说道。
“你们皆是犯下死罪,若是并无差错,只等问斩罢了。今日这药,未必就有毒,用了,或许能有一线生机,但不用,早晚都是个死。”
“本官再向陛下替尔等求赏,如何?”
听他这般说,那些人显然有些动心。
不多时,刚才那开口问话的人,便上前抓住栏杆。
“大人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
“好,我来!”
有了第一个出头的,便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随后所有人便都参与进来。
李君言很满意,样本越多,结果才会越发准确。
随后拿出自制针管,将液体抽出些,缓缓注入到众人的身上。
随后看了眼外头的
日光。
对程擒虎说道:“程将军,我还要去给几位大人拿药,劳驾,替我看着这些人,若是有任何情况,便派人与我说一声就是。”
“去吧,我在这里看着,不会出事。”
程擒虎大.大咧咧笑道:“与我还需要讲这些?”
“多谢!”
李君言抱拳躬身。
随后匆匆离开。
如今药汤应该也快成了,他还需要去一次苏家。有些细节得确认一下。
只是来到老宅门外,却正巧看到一辆马车停在宅子前。
苏轻歌缓缓从车上下来。
此时一身打扮依旧如往常般清雅淡然,但脸色上有种难以抹去的慌张。
“苏姑娘?你如何来了?”
李君言上前问道。
苏轻歌见是他,好似送了一口气。
“我正要找你。李公子,你昨日说要去给秦叔叔送药?”
“正是。”
李君言指了指飘出白烟的炊管:“药还在熬着,我正准备送去。”
“要不……”
苏轻歌犹豫片刻,还是说道:“要不还是将药汤给我,我替你送去,李公子今日,还是莫要过去了?”
“出了何事?”
这般言语,这般面容,李君言怎会不知道出事了?
只是秦海昨日虽然虚弱,但应当还没有到不可治的阶段。
到底如何回事?
随后便听到苏轻歌叹气道。
“四殿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