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顺理成章。
被污蔑的事情,李君言并未花太大的功夫便解决了。
其实说来也简单。
吏部典事有举荐能人的权力,但并非是可以肆意将自己的亲信安排上去。
按照刘成,吏部典事递交名单之后,需吏部尚书审查一番,无问题之后,再送与陛下,由皇帝过了最后一关,这才能走马上任。
但这一次,张文口供无疑便是因为李君言声名太盛,不愿得罪,因而只要是李君言举荐上来的人,都一一通过。
这个借口实在可笑。
硬要说他张文忌惮李君言,也能说得过去。
那李玄武呢?
身为负责最后选取的皇帝,李玄武也未曾收到名册。
难不成李玄武也要忌惮李君言不成?
这便足够显而易见。
李君言一夜做好了准备。
先是自己夜半前往所有被破例封官之人的家中,要到了供纸。
而后又安排千牛卫前往皇城周边城镇。
找到当初被张文强抢,随后被李君言救下,赐予盘缠,送回家乡的女子。
人证物证俱在。
张文从来都没有活路可走。
朝堂之上,眼看着李君言摆出一道又一道证据,张文心如死灰。
他早已料到这么一天。
李都黎知道他的事情,以此作为要挟,让他陷害
李君言。
但后者,又何尝没有他的把柄?
此时全都甩出来,成了索命的钩镰。
李玄武脸色早已铁青。
证据确凿,再无还转余地!
深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张文。
“张尚书,这么多年,朕,待你不薄啊……”
“一个户部尚书,私宅十余间,田地千百亩……没想到朕的臣子,反倒是这天下最大的窃贼!”
“来人,拖下去,斩了!”
李玄武到底是放过了张文,也算是履行当初的承诺。
只杀了张文一人,并未牵连全族。
但即便如此,那些人也不会好过。
家财尽数充入国库,他们如今没了张文的庇护,是生是死,便无人知道了。
至于大理寺也掺和进来的事情,其实倒也并非李君言刻意放过。
但他已经派人查过。
方林或许有些能力不足,早前也与李君言有些冲突。
但说到底,也不过是觊觎大理寺太常卿之位,被人虎口夺食之后的心有不甘。
也并未做什么罪大恶极之事。
不过是受了李都黎的威胁,推波助澜。
因而李君言只是在昨夜找到他家中,拿出李都黎在皇城之外,给方林买了一片二百亩田地的单据,后者也只能乖乖听话,当朝反水,也算是给张文的死不瞑目添了
把火。
但这份单据,李君言并未交给李玄武。
毕竟事关太子。
按照李玄武以往的行事来看,即便是自己给了,李玄武也不会对李都黎做什么,反倒容易给自己惹一身骚。
再怎么说,那也是太子。
“说的倒是有理。”
一切眼看着便要尘埃落定,忽然有人问道:“不过李大人,您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
“何事?”
李君言扭头看去,刑部右侍郎,左因。
他一瞬便明白了后者想说什么。
本想将这件事略过,但看样子,对方不打算住手。
只见左因笑问道:“大人人贵事忙,或许是忘记了,那邵河收到他人的假令之后,不仅入朝为官,还收到那人假借大人您的名义送来的宅子。”
“据臣所知,那宅子可是价值不浅啊……便是因为自己的一时失察,错做了这个官职,但不管如何说,私收重贿就是私收重贿。”
“那宅子至少四百两银子,这般大的数额,足够处斩!”
“陛下,李大人为国鞠躬尽瘁,功劳甚伟,若是如今被污蔑如此,仍然让罪人逍遥法外,日后如何还有人敢与陛下卖命?”
“臣,奏请陛下,即可将邵河诛杀!”
“慢着!”
眼看李玄武似是意动,李君言赶忙说道
。
“左侍郎或许误会了什么。”
李君言眯起眼睛,语气森冷入骨。
“那宅子并非受贿,确实是本官亲自给的。”
“李大人,这话可不能乱说。”
左因好似一早便猜到了李君言会护着那人。
于是冷笑不止道:“且不说那宅子算不算重贿,便是李大人你,最开始不过一个从五品的吏部典事,年俸一百六十七两,如今坐上大理寺太常卿也不过一月有余的时间,如何有钱买这么个宅子?”
“况且就算咬咬牙买了,如何就能送一个与自己并不算太过
熟悉之人?”
左因一番话似是滴水不漏。
群臣纷纷附和。
对啊,那邵河不过是因一次看诊,与李君言结下关系。
说到底见过的面数也不多。
而李君言在任职太常卿之前的俸禄,要买这么个宅子可谓费劲至极。
就算买了,也理所应当先让自己住下。
送给一个小贩?疯了吗?
不知晓情况的人,只怕要觉得那邵河只怕是李君言的亲戚,才能让后者这般力捧。
就连魏韬道都捋起胡须,微微点头。
左因说的不错,这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想法。
“尔等皆是这般想的?”
李君言闻言,冷笑一声,扭过头看去,环顾四周,质问道。
“大人,微臣也是为了你好。”
左因笑了笑:“如今人证物证皆在,那邵河有罪是板上钉钉的。”
“大人可莫要为了救一个人,便将自己的仕途抹黑!”
“李卿,你说那宅子是你所买,可有证据?”
李玄武也不由问道。
他也想不明白,为何李君言要保邵河?
后者不过是一介摊贩,若不是运气好,与李君言有过交集,只怕这辈子连站在朝堂的机会都不会有。
就算那宅子真是李君言送的,只要他不说话,将旁人所说都默认下来,邵河也必死无疑,李君言只会被记上大功一件。
但如今,李君言却是放弃这些东西,哪怕给自己背上污点,也要救此人?
李玄武难以理解。
李君言心善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但应当不至于如此愚善才对啊!
但随后,便被后者的一句话弄傻了眼。
“诸公的意思,哪怕并非邵河的罪,只要本官一点头,这罪名也会被安在邵河身上,我说的可对?”
“大人,休的在朝堂妄言!”
左因没想到他说话如此猖狂,顿时大愣。
却也只得到李君言的冷笑声。
“难道不是吗?”
“此时朝堂之上,但凡有此想法的,有一个算一个,在李某眼中,皆是废物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