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中众人闻言皆是一愣,面面相觑,目光齐刷刷看向温太医,等着他下面的话。
温太医知道他下面这句话要是说不好,自己这条命便交代在这了,他扑通跪倒在地,重重磕头,“皇上,娘娘,二小姐她已非完璧之身。”
一时间朝堂之上议论纷纷,纷纷猜测这孩子的生父究竟是谁,正坐上方的谢少恒面色一沉,紧攥着自己衣角,自己行事明明如此谨慎,她怎么会......
谢少恒眼底闪过一丝疑虑,避子药每回都是自己亲手交给她的,临风是他最得意的助手,绝不会出错,还是说那避子药,有问题......
项锦竹看着痛苦倒地的沈青禾,难道她早就和谢少恒有勾结,难怪谢少恒会在娶了知意后又迫不及待将她纳入府中。
原来如此
靖帝坐在高高的龙椅上,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看着下方的沈青禾,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若是寻常日子也就罢了,沈家偏在今日让天枢国的人来看了笑话,他的老脸都快被丢光了。
“沈青禾,你说,这孩子的生父是谁?”
如今事情闹得这么大,沈青禾跪在地上,脸色苍白,心中也是一片慌乱。
“是啊妹妹,你就被将那男人藏着掖着了,我相信姐姐定然不是自愿的,是不是受歹人所迫,你讲出来,我们才好还你一个公道啊。”沈知意悠哉从一旁走出来,半俯下身子微微斜着,轻笑一声。
沈青禾心里知道定是她捣的鬼,可她没有证据,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沈青禾,事到如今,你还要隐瞒吗?”项锦竹的声音冷冽而严厉,充满了威严。她心里清楚这个孩子就是谢少恒的,知意上辈子因她所受的苦,也终于还回去了。
未婚先孕,男女之间形式苟且,沈青禾就算出身再怎么高贵也会被这礼教拉进泥潭,就算爬起来也会染上一滩淤泥,洗也洗不掉。
更何况这等腌臜之事,都闹到天枢国面前,东陵自来礼教在各国闻名,多少诗书出自东陵,更有甚者派出使者专门出使东陵,学些礼教书法,如今因为她一个沈青禾东陵的脸都丢到敌国去了。
“本宫且问你,你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端贵妃站了出来,她虽忌惮沈家,更恐沈知意与谢少恒联姻,这样一来,恒远王得了沈家的势力,储君之位必然是他的无疑。
眼下朝廷之中大家四顾无言,不少人注意到沈安的表情,似乎是在准备看他的笑话,江逾白正坐在上面,看着沈知意布置的这一切。
项锦竹前世死得早,很多事情她还没来得及找到证据就已经离世了,沈青禾手段高明今生怎么会如此愚蠢,还有她的意儿,每一步好像都能料到他们的心机和手段。
她蹲下身子,一副慈母的模样抚摸着她的脸颊,眼底闪过一丝不叫人察觉的恨意,似是想将她捏碎,外人不知道他们的情况,更不了解沈青禾这颗腌臜的心。
她既然要演,我便陪她。
“你虽不是我亲生,但沈家待你不薄,吃穿用度何时苛刻了你?你若是有什么委屈,今日贵妃娘娘和陛下还有一众朝臣都能替你做主。”
这话说得没错,每次有什么宴席沈家夫妇都是把这个庶出的二小姐带在身边一同出席,平日里花钱也是大手大脚,项夫人这样说,定然是她受了什么委屈。
“是啊妹妹,这孩子的亲生骨肉究竟是谁,你说出来我们大家定然都会为你做主,你自小受诗书礼仪教诲,这礼节万不会忘的,定然是有人强迫你。”
她锐利的视线在沈青禾身上来回打量,见她脸色苍白,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牵起她的手,“妹妹若是包庇,那可是重罪,你也不想你那腹中的孩儿和你一起死吧。”
随后她俯下身子用两人才能听清的声音,贴在她耳边,“若他是皇子,陛下难道舍得这个皇室血脉?”
她腹中这孩子一出生可是真正的皇孙,她再也无须看沈家的脸色,当上了恒远王妃,有了恒远王的势力,她要什么没有?
她也可以凭腹中这个孩儿,母凭子贵,如今她怀孕之事已经暴露,若不将腹中孩儿真实身份说出来,连她自己的性命都有可能不保。
“是......恒远王。”她的声音颤抖,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硬挤出来的一般。
朝堂之上的指责声瞬间寂静,谢少恒更是面色阴沉,恨不得冲上去手撕了沈青禾,这个贱女人,真是愚蠢,偏要在这种情况下说实话。
督察院左都御史的大公子薛晓坐在他身边感到一股凉意后,瞬间挪动位置,他知道这位王爷的脾气,平日和他开开玩笑斗斗嘴也就罢了,眼下这个节骨眼。
还是不要惹出什么是非才好。
睿王却是个开热闹不嫌事大的,逮着这样的机会他不调侃几句都是对不住自己。
“还是恒远王风流,嘴上说着要娶沈大小姐,又舍不得沈二小姐的身子。”
这话更是把两人推上了风口浪尖,沈青禾惊慌失措地跪在堂下,她的脑子一片混乱,怀孕的事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她想解释,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她偷偷看向谢少恒,却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怒火。
端贵妃脸色苍白,这事儿棘手得很。皇孙在沈知意腹中,那是打不得也罚不得,沈青禾倒是聪明,把恒远王推出来,令妃气得甩袖,从宴席上下来。
谢少恒是她儿子,也是他最看重器重之人,突然冒出个沈青禾来无端揣测自己儿子的清白,在她心中,谢少恒的清白和名声至关重要,不能让任何人肆意诋毁。
靖帝面色难堪,沈青禾又腹痛难忍,她紧紧咬着下唇,尽量让自己不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沈知意看着她的这些小聪明忍不住嗤笑,母凭子贵哪能那么容易?如今不过是坐实了她与谢少恒有苟且之事。
朝中不乏有大臣窃窃私语,一时间审视的目光齐聚在她脸上,沈知意转身瞧见,“恒远王,你要了我妹妹,当日向陛下请旨将沈家女儿许配给你时,你早就中意我妹妹了,既然如此想必是恒远王一时性子急给记糊涂了。”
谢少恒知道此时不是解释的好时机。不管他说什么,都会被当成借口或者掩饰。
“恒远王有意与沈家结亲,又中意我妹妹,所以妹妹怀了身孕也实属正常,是我妹妹肚子争气。既是恒远王的孩子,我这就将她送去谢家。”沈知意挺着大肚子挡在沈青禾面前,神情凛冽如寒冰,开口就说道。
如此一来,这事便是你情我愿,女的行为不端,男的嘛......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
茯苓跟在小姐身边这么多年,见了不少小姐受二小姐欺负的时候,如今小姐憋了这么久狠狠的打了她一巴掌,皇宫后院去母留子的事情多了,更何况沈青禾可是害得恒远王在敌国面前丢脸。
小姐同自己讲过,恒远王的母妃令妃娘娘是个难缠难对付的女人,心机手段能把一个活人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令妃一听怒了,儿子还没娶妻呢,这个不知死活的贱人竟然想塞一个庶女给他?她刚要开口怒斥,就被端贵妃抬手制止了。
“莫非恒远王不想对我妹妹负责吗?”
端贵妃心中冷笑,沈知意这是在拿谢少恒当挡箭牌。她倒要看看,谢少恒敢不敢接这个锅?
果不其然,谢少恒听到这话,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他淡淡的扫了沈知意一眼,开口道:“沈二小姐半夜跑到我府中自荐枕席,儿臣喝了几杯酒,酿成了大错。”
沈青禾哑口无言,她不敢反驳,她不敢得罪恒远王,若是哄得他高兴了,嫁过去也能好受些,她看着沈知意站在那里,把她这般敞开凌辱,恨不得亲手杀了这个贱人!
若不是她在中间添油加醋,她怎么会这样?
若不是她执意要找太医,又怎会被人发现怀孕的事?
睿王却并不在意,他轻笑一声,“恒远王和沈家二小姐都是皇城中的金童玉女,本是天作之合,如今闹出这样的误会,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
岑风行给摄政王斟酒,看着台下的一出好戏,“沈大小姐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将宫中的人耍得团团转。”
这群人可都是朝廷命官若有人仔细揣摩沈知意的话,就算今时不被发现往后也会察觉不对,这些话完全是那他们当靶子,牵着他们鼻子走。
摄政王冷笑一声,如今还能稳坐在位上事不关己悠闲自在的只剩下几人,“你不也是胆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将恒远王手底下的避子药给调包了。”
“助人为乐,日行一善罢了。”
睿王看着沈青禾,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沈大小姐,我这可是一片好心。再说,这皇城里谁不知道恒远王情谊深厚,如今闹出这样的误会,岂不是让人觉得恒远王始乱终弃?”
这话一出,众人都是一愣。始乱终弃,这可不是什么好词。恒远王如果被扣上这样的帽子,那他的名声可就毁了。
令妃冲过来指责沈青禾这个贱人,不守妇道勾引自己的儿子。
睿王却并不在意谢少恒的态度,他悠然自得地端起茶杯,“令妃娘娘此言差矣,这沈家二小姐如此美貌,又自荐枕席,恒远王不动心才是怪事。”
睿王的话语如同刀割般落在沈青禾的心上。她死死地盯着沈知意,内心的怒火几乎要将她吞噬。
这个贱人,竟敢如此嚣张地站在那里,把她的尊严狠狠地踩在脚下!
她紧握拳头,指甲深深地刺入掌心,痛感让她稍微冷静下来。
沈知意,你给我等着!
沈知意知道睿王和恒远王对储君之位虎视眈眈,落进下石的速度也是她没想到的,生在帝王家何来情谊一说,不过是为了利益。
江逾白看着台下自己的徒儿做的这个局,倒是学得挺快,就是每一步棋都走险招,这点倒是像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将人心算得淋漓尽致,之前倒是自己小巧了她。
江逾白嘴角轻扬,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温太医,沈二小姐腹中的孩儿多大了?”
此话一出,沈青禾和谢少恒心里同时一凉,心中的愤怒和羞辱让她几乎无法冷静。
这孩子多半是在积云寺里怀上的,沈青禾为先皇后祈福赎罪才去的积云寺,结果就是为了和他行苟且之事,若是靖帝知道了,定然不会放过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