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雄有别,药效自然也是不同。
不过放在裴知南身上,似乎也并不奇怪。
“解药呢?”
李清明表情不变,朝裴知南伸出手。
四目对视,裴知南过了许久,才拿出一帖药剂,“这里是一半解药。”
“另一半呢?”
“被我藏起来了。”
“什么时候给我另一半?”
裴知南沉默,而后壮着胆子说,“你猜?”
硬了!
李清明的拳头真的硬了。
每每对裴知南升起些许柔情的时候,总能被她成功激怒,就算是在这幻境还是梦境中,居然还是如此。
但如今,不管裴知南再如何,李清明也不会真就生气了。
“骗你的。”
见到李清明这般无可奈何的表情,裴知南又默默补了一句。
得!
不愧是你妖女!
李清明这下是真的气笑了,心中却在暗暗叹息,他宁愿现实中的裴知南依旧这般当个妖里妖气的妖女,也不想她赔上大半多条性命,然后搞失踪。
“早些去睡吧,给你换了套新被褥,还有个暖炉。”
见李清明开始赶人,裴知南也没去收拾碗筷的念头,转身进了隔壁屋子。
她先是在屋里仔仔细细地探查了一番,看看是否有什么能对她不利的暗手,然后死死锁住了门,又在门边床边布了许多陷阱,这才安安心心地躺进了被窝。
手里依旧攥着那柄匕首。
这暖和又柔软的床榻被褥,反而让她颇觉不适应,有些怀念被稻草包裹的那种安全感。
“我一定要保持清醒!”
“这个怪人说不定就是瞧上我的美色!”
“想跟那些大老爷一样把我养成丫鬟!”
“一定要警惕!”
“一定不能睡着……”
裴知南不断在心中告诫自己,因为阵阵饥饿感有些困顿,还掏出今天的那块干粮,咬了小小一个角在嘴里抿着,这才清醒了不少。
可这种状态仅仅只是维持了半炷香时间,裴知南抱着那块干粮就陷入了甜美的梦境。
自她记事起,她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身上那些青紫,是她每日跟那些乞儿争食抢地盘落下的,总是新伤添旧伤。
手臂上的齿印子,是她前些年饿昏了眼,为了从两只野狗口中夺食,丢了半条性命的光辉,现在滑溜溜的,反倒让她觉得有些可惜。
毕竟越是狰狞的伤疤,越是能给人一种威慑力,不会有什么旖旎的念头。
这一睡,竟然就是到了第二天艳阳高照。
糟了!
裴知南刚一睁眼,就是用双手摸着自己身上的衣物,然后再检查完一遍房间内的陷阱,确定一样也未触发后,才是松了一口气。
等她推门而出的时候,边上就又响起了李清明的声音。
“过来吃早饭。”
看着那一桌热腾腾的白粥与各种小菜,裴知南没忍住,很不争气地吞咽了几口唾沫。
却还是板着小脸。
“我没有吃早饭的习惯。”
“噢,那你随意。”李清明也不劝,就是大口大口喝着。
等吃的差不多了,他才开口再问:“你要不喝点?剩这么点倒了也浪费。”
裴知南斜看了一眼桌上,还是摇头,“浪费是不合适,但我是真没吃早餐的习惯。”
“啊对对对。”
李清明应着,给她盛了一碗粥,见裴知南坐下后迟迟不动筷,不由皱眉,“难不成还要我先替你验个毒?”
“不用,你刚刚夹菜的顺序,用量我都记得清清楚楚。”裴知南冷着脸,“我可不是担心你给我下毒,都说了我是没这个习惯。”
李清明哪能不知道她的心思,忽然悠悠一笑,“昨天那块干粮你肯定也吃了一点了吧?难道就没想过我在那上面下了毒?”
裴知南面色一变,忽然觉得自己放在胸前的干粮有些碍得不舒服。
“早就中了我的毒,吃不吃不都是一样?”
李清明笑着,他还真就不信自己撸不平区区小号裴知南身上的刺。
小小妖女,可笑可笑。
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裴知南站了许久,最后扑腾一下坐了下去,使劲扒拉着碗里的白粥,似是要将所有的怨气统统发泄出来。
碗筷碰撞的声音,仿佛是在刀子割肉刮骨。
果然!
世上就没一个人是好的。
这顿,或许是我最后一顿了吧……
带着这样的念头,裴知南索性也放开了来。
早餐?我吃!
午餐?我吃!
晚餐?我吃!
夜宵?我还吃!
一连几天,她都没等来自己的死期,也没发现李清明有什么图谋不轨的意图。
反倒是……
真有些像是单纯地可怜她……
同情心泛滥。
不知怎的,裴知南很是厌烦自己的这种想法。
我裴知南无父无母能活到今日,需要何人可怜?谁配可怜我?
比绝望更为可怕的。
是先给人带来了些许希望,
再将其一把推进暗沉无光的深渊。
裴知南打心底厌恶这样的自己,她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和温柔。
又是几日下来,李清明开始摸不着头脑了,真要说他这阵子对这小裴知南是真的一点不差,可偏偏就没见她对自己有过好脸色。
甚至还有点日益疏远的感觉。
而且……
至今,裴知南也都没问过他的姓名。
直到某天……
裴知南身上的妖气陡然爆发,显化妖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