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怎么了?”苏若棠清丽无双的小脸,毫无情绪,清冷的眸子定定看着沉时。
墨瑢晏坐直身子,拉过她的小手坐在自己身边,轻声反问,“王大人怎么样了?”
苏若棠扫了眼屋内众人,声色淡淡:“中了蛊。”
“什么?又是蛊?”王太医一惊,“难道檀大人推王大人,也是因为被蛊控制?”
苏若棠摇了摇头:“我不确定,需得看过舅舅才知道。”
话落,她看向王夫人:“我会开一副药方,连服七日就能逼出蛊虫,之后好好养着就行。”
王夫人神色复杂地附身道谢:“多谢三皇子妃。”
三皇子妃的舅舅推了老爷入水,可三皇子妃又救了老爷......
苏若棠淡淡颔首,再度问沉时,“舅舅怎么了?”
沉时犹豫了一下,并未隐瞒,“檀大人得知自己可能杀了王大人,极为自责懊恼。”
东启有律法,故意残害同僚,斩立决。
苏若棠精致的小脸覆满寒霜:“谁告诉舅舅王大人死了的?”
“是围观百姓有懂医的,说王大人面色青白,无力回天了。”
墨瑢晏忽地抬眸,眸光淡淡看向王夫人,“若是明日王大人醒了,让他也来一趟大理寺卿。”
“是,殿下。”
大理寺牢房。
檀铭得知自己这一推,可能导致王痕死亡。
他神色有些恍惚,眼神空洞地坐在稻草上。
他从小生于檀府,年少文采斐然,经商天赋卓越,从未害过人……
苏若棠和墨瑢晏到时,一只老鼠在他衣摆上撒了泡尿,他却丝毫未觉。
“舅舅。”苏若棠担忧地唤了声。
檀铭抬起头,麻木空洞的眼神逐渐聚焦。
苏若棠柳眉轻蹙,眼中满是担忧。
檀铭眼中毫无神采,怔怔开口:“棠儿,王大人真的死了吗?”
“没有。”苏若棠回答得很干脆。
听到苏若棠的话,檀铭眼中燃起点点神采。
随即,这微弱的光又消散。
不管王痕死没死,他众目睽睽之下将人推下湖,这是事实。
按照东启律法,故意伤害同僚,是死罪。
抿了抿唇,檀铭定定看着二人,哑声开口,“当时我和王大人在湖边打了招呼,便与他侧身而过。”
“或许说了你们也不信,但我对于自己推王大人入湖的经过,没有一丝印象。”
“等我反应过来时,周围百姓都叫着说我将人推入湖中。”
“而王大人被救起来时,脸色青白,气息低弱,有人说他活不了了。”
檀铭话落,垂落在身侧的十指,不自觉用力掐入掌心。
他对于自己推王痕入水,真的没有一丝记忆。
但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信......
墨瑢晏深深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我相信舅舅。”
檀铭愣住,有些不可思议开口,“殿……殿下……您……您相信我?”
墨瑢晏勾起唇角,声线虽轻,却给了檀铭极大的支持鼓励,“舅舅说的话,我们都信。”
檀铭撑着身子站起,眼眶通红,“我真的记不得为何推王大人下水。”
苏若棠柔声道:“舅舅,我给你把个脉。”
檀铭从牢房缝隙中伸出手。
他一贯干净的衣袖,沾染了尘土。
苏若棠和檀铭相处不多,但也能感觉到檀铭对她是发自内心的疼爱。
此时看到素爱干净的舅舅,衣袖沾染尘土,手上满是泥泞,她鼻头一酸。
檀铭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自己脏兮兮的手腕,欲缩回手。
下一刻,手腕被一只柔嫩温软的小手捉住。
檀铭身子一僵:“棠儿......”
苏若棠吸了吸鼻子,轻软的声线带着一丝沙哑,“等回府了,舅舅必须洗澡。”
她刻意强调:“洗玫瑰花瓣澡,要洗得香香的。”
檀铭被她这话逗得哭笑不得:“棠儿,舅舅是男子,不洗花瓣澡。”
被苏若棠这般一说,牢房外的伤感瞬间散去。
片刻后,她收回手,柳眉轻轻拧起,“舅舅体内没有蛊。”
说话间,她几不可查地扫了眼前方直挺挺站着的狱卒。
墨瑢晏眼尾微眯:“辛苦舅舅今晚在这待一晚,明早贺正明会一同审理此事。”
檀铭点点头,神色间有些担忧,“棠儿,你祖父祖母年龄大了......”
苏若棠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舅舅放心,一会我去趟家里。”
从檀府回到三皇子府,已经是夜半时分。
翌日,天色刚亮。
踏着清晨清冷的光辉,墨瑢晏和苏若棠,以及一名留着长须的老者,早早就坐在了大理寺内。
由于王痕病重昏迷不
醒,审案便由大理寺少卿寒烨代为主持。
贺正明身穿正一品官服,寒着脸坐在寒烨下首,声音冷硬,“三殿下大清早就到了大理寺卿,和三皇子妃坐在这里,大理寺少卿和目击百姓还敢说真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