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有一座岛屿那么大的巨兽，它的脑子自然也小不到哪里去，不是么？”努尔随意地拿起玻璃小瓶，端详着彩虹小虫情不自禁地朝着岛屿摇摆。

“正好，突破上位种族后，我还没活动过筋骨呢。”

他将玻璃小瓶放入胸前衣袋，走到热闹的甲板上，大大小小的哥布林们顿时噤声。

它们面朝努尔，恭敬地单膝跪地。

最前排的哥布林贤者嘶哑地请示道：“敬爱的王，族人们皆已做好为王征服土地的准备，等候您的命令。”

“站起来。”努尔看着“刷啦啦”站得笔直的哥布林们问道，“你们的伤势恢复的如何？”

哥布林如实回答：“除个别伤势过重者，大部分族人已经得到了应有的休息与治疗，已有一战之力，此刻为王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努尔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的目光在哥布林们间移动，时不时穿透它们的躯干，查看内在——大部分哥布林只是恢复到了能正常跑步的水平，隐性顽疾仍未得到完全治愈。

从出生起便一直被庄园主压榨，几乎得不到正常待遇的哥布林奴隶们，积年累月的地狱生活对身体所造成的磨损，就算是治愈类魔法也不能起到多少作用。

这种情况下，只有时间才是唯一的良药。

更何况就算是健康的哥布林，努尔也不可能直接让它们投入战场。没有经过系统的战斗训练与能力培养，一头成年哥布林可能连一个半大人类都打不过。

努尔没有说出心中所想。他只是用赞许的语气朗声道：“精神状态很不错。我接受你们的勇气与忠诚，不过现在暂时不需要你们为我战斗或开疆拓土。”

哥布林贤者愣了一下：“王……”

“这不是一座普通的岛，而是一头魔兽，已经超出了你们的能力范围。”努尔沉声说道，“放心，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们证明自己。”

这并非客套话。由于老哥布林王通过天赋曾训练出了一大批特殊的哥布林，他确实准备

他望着已经几乎近在咫尺的岛屿。除了散落一地的黄金，他注意到岛中央还有一棵巨大的棕榈树，以及躲在树上探头探脑的几只猴子状的魔物。

努尔扩大了魔力感知范围，发现岛上藏有一支规模不小的猴群。

它们是怎么做到与岛屿相安无事的？

仿佛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一只猴子快速爬下树，用尾巴卷起一块不大不小的金子，挑衅似地投向这艘幽灵巨舰。

“啪嗒”一声，金子滚落到努尔的脚下，一下子便吸引住了在场所有哥布林的目光。

“估计是共生关系。一开始大部分人可能会认为这铺了一地的金子是假的，但只要捡到猴子扔来的金子，再检查发现是真的，一般人估计就坐不住了。等人类上了岛，就是这座岛的用餐时间……”努尔尚未思考完毕，第二块金子就扔了过来，被他一把接住。

他猛地回旋转身，像扔垒球一样将金子回旋再弹射出去，一瞬间便击穿了那只手贱的猴子脑袋。

猴子们顿时一哄而散，不见了踪影；岛屿却依然平静，看起来就是一座大洋中央的寻常小岛。

“还挺有耐心的。”努尔转头喊道，“拿最大的鱼叉来，用来捕鲸的那根鱼叉！”

“遵命！”

一根沉甸甸的钢铁制的鱼叉被十几只哥布林艰难地抬到了努尔面前。

努尔毫不费力地举起鱼叉，瞄准海岛，低声说道：

“鉴定。”

这是他突破上位种族后掌握的第一个能力。

努尔身上隐藏的庞大魔力逸散开来，以他为球心，形成了一个面积辽阔的球形领域，直到将整座岛屿收纳了进去。

高浓度的魔力于虚空中汇聚成溪流，刹那间笼罩了整座海岛。在努尔眼里，岛屿隐藏在海面之下的部分就像被打上了光亮标记，圆滚滚的轮廓一览无遗。

同时，“岛屿”的各种信息也输入进了努尔的脑海里：“成年期礁石鱼，大部分个体背部会裹上岩石与泥土，喜欢长期浮游在海面上伪装成天然礁石与岛屿，欺骗来往的候鸟群与船只，有时会选择与其它动物共生……擅长喷射水流，卷起海浪等弄碎船只……”

“嗡——”

水面下传来了低沉雄厚的嘶鸣，仿佛吹响了巨大的铜制号角。被努尔鉴定的同时，这座前不久还稳如泰山的“岛屿”像是突然惊醒，上面的土地开始颤抖起来。

努尔瞄准它水下的身躯，将鱼叉高举头顶，准备等它扑过来或者喷射水柱就投掷时，整座“岛屿”诡异地静止了一刻。

他清晰地感觉到，水下有道目光扫了自己一眼，随后这座“岛”以与庞大身体完全不匹配的速度，像快艇一样往远离幽灵巨舰的方向落荒而逃。

“……”船上的哥布林们陷入了沉思，只有玻璃小瓶急得左冲右突，几乎快从努尔的口袋里跳出来。

努尔闭上双眼，身上的魔力向下生根，贯穿了脚下幽灵船的全身，开始牵引幽灵船那庞大的能量。

这一刻，他仿佛与这艘船融为了一体，他的意志即是船

的意志：

“抓稳了。全速前进！”

“轰隆！”

伴随着牢牢抓住船上的事物，几乎快要飞起来的哥布林们，巨舰破开海浪猛地冲了出去，在逃亡的礁背鱼身后紧追不舍。

与粉红小虫那时，人类全被礁石鱼吃掉的情况不同，现在的猎物成了礁石鱼自己。

而它的速度显然比不过幽灵巨舰。

很快，幽灵巨舰几乎就要触碰到礁石鱼的尾部。努尔登上船首，再次瞄准了这座“小岛”。

“哗啦——”

“岛屿”猛然沉没，带起了泛着白沫的巨浪，四散开来的黄金与许多只在浪花里扑腾的猴子——关键时刻，礁石鱼果断舍弃了这群与自己共生的魔物。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幽灵巨舰撞飞了猴群与金块并急速掉转船头，庞大的身躯几乎快要倾覆般的来了一次漂移。

努尔开启魔力感知，它那直线下潜，圆滚滚的硕大身躯变得格外清晰：“还算聪明，如果你遇到的不是幽灵船，或许就真能成功逃掉了。”

他深呼吸了一下，指挥的声音响彻全舰：“全体向水下前进！”

话音刚落，幽灵巨舰便开始原地下潜，几乎是一瞬间，水面便没过了哥布林们的头顶。

“唔……”它们纷纷捂住了自己的嘴。

努尔环视了一圈，举起左手搓动手指，平静地张开嘴，声音几乎完全不受水下的影响：“空气附着。”

一团空气瞬间充满了船舱与甲板上的空间。让哥布林感到窒息的海水忽然被猛地排开，挤出了船外；哥布林们则从水里掉了出来，一个个湿漉漉地跌坐在甲板上。

它们望着努尔，脸上清一色全是目瞪口呆的表情。

“只要学会了风魔法，你们也能这么做，说不定有人（哥布林）能做的比我更好。”努尔站在没被空气笼罩的船首，整个完全浸入海中，身体动作却丝毫不受影响，仿佛视水的阻力于无物，“或者学会水魔法，你们也能在水中呼吸。水魔法掌握得越好，身体与水的亲和度就越高。”

“想学吗？”

哥布林们激动得连忙点头，年轻的小哥布林的眼里甚至写满了崇拜。

努尔在它们面前展示这些不全是为了彰显自己的能力。最开始将哥布林们收纳为部下时，他就开始尝试教育它们读写认字，以便于打好基础，但收效甚微。

这应该是哥布林族群的通病，曾经的老哥布林王也没有很好的办法——在巢穴里，就连哥布林语都是通过哥布林萨满的天赋强行灌输给每一头哥布林的，更不用说更重要的大陆通用语了。

该学的总归是要学的。倘若缺失了最基本的教育，那这群哥布林即使本性不坏，最终也会沦落到与被神明投放的野生畜牲哥布林别无二致。

努尔本可以像老哥布林王一样绕开教育问题只注重战斗训练，但他没有忘记自己对那位老哥布林王的承诺：

他一定要改造被恶意扭曲的哥布林种族，让哥布林们早晚有一天能站在阳光下，与其它种族正常相处。

……努尔收回思绪，让幽灵巨舰保持一定距离自动追踪礁背鱼，教导兴奋点头的哥布林们：“那你们至少得学会认字，否则连魔法书都看不懂，更不用说像我一样使用魔法了。”

哥布林们的脸色一下子便垮了下来。

“暂时学不进去就慢慢来。”努尔鼓励道，“我再告诉你们一件事。知道学会基础的认字与书写，还象征着什么吗？”

哥布林们面面相觑。

“臣子不知，愿谨听王的教诲。”领头的哥布林贤者行礼道。它是这群哥布林中唯一认得些字，懂得几句通用语的“文化人”，但它也不清楚为何。

努尔沉声说道：“在正常的社会，任何人、任何智慧种族，哪怕是王的子嗣，哪怕一出生就有着极佳的魔法天赋，都必须得学会认字与书写。

“这是用于获取知识的最基础的门槛，而知识的重要性不必我再过多赘述。你们也看到，这些日子我教了你们不少东西，自己感觉也受益良多吧？

“但通过我一个人（哥布林）的教导，能学到的终归是有限的，甚至是少得可怜的。这就好比‘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你们只要学会了如何获取知识与传递知识，就能给自己，以至于整个哥布林族群带来不可估量的收益。”

努尔停顿了片刻，观察了一下与礁石鱼间的距离：“我知道你们中有的家伙可能还觉得，这种麻烦事交给同胞就好，哥布林族群的整体进步不差自己一个。其实，我前面说的，任何人、任何智慧种族都要学会认字与书写，确实说的有点过于绝对了，有一类人其实是例外。”

他严肃地注视着哥布林们，沉声说道：“奴隶。”

“奴隶只要掌握基础的沟通技能，懂得奴隶主的指令就够了。很多奴隶主严令禁止奴隶学会读写，因为愚昧无知的奴隶是最好欺骗、操控与压榨的。”

这时，一群鱼穿过水面，纷纷掉在甲板上无力地扑腾挣扎。

努尔随意地扫了一眼：“嗯，就像这些任人宰割的鱼。当奴隶开始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