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笑:“怎么不能是我?”
“你不是被……”
他将面具丢进旁边的火盆里:“你想说,我不是一直被江成璟的人监视着,又怎么能进天牢劫狱?”
海云舒后退一步:“李澈,你究竟想干什么?”
他果然是在扮猪吃老虎。
明明武艺高强,却装作手无缚鸡之力。明明身手矫健,却装成个病秧子。其用心,实在险恶。
只怕还藏着更深的阴谋。
李澈只是笑,一袭白衣在古墓里像个飘荡的鬼魂。
能在大魏天牢劫狱成功的,他是第一个。
那里号称大魏的铜墙铁壁,重重把守。
就是这样一座固若金汤的牢笼,在这个西夏七殿给烧透了。
就连影卫军都没有察觉。
可见,李澈在大魏所布置的关系网,已经渗透到了极致。
这时,他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是程子枫。
他还是在天牢里的那副打扮,蓬头垢面,落魄的像叫花子,上来就指着海云舒一通谩骂侮辱。
狐假虎威道:“七殿下,就是这个贱人,阴险至极,害得我丢官入狱,家破人亡不够,还勾搭江成璟要置我于死地。”
“哦?”
“这小贱人鸡贼着呢,你一定要提防她,别被她的模样骗了!她看着温柔,心里毒着呢!”
李澈至始至终没看程子枫一眼,只是慢慢走进海云舒,饶有兴致:“你说她处心积虑害你?可我看她弱女子一个,又怎么伤的了人?”
程子枫急着泼脏水:“你别看她表面柔弱,实则水性杨花,见利忘义。攀上了摄政王府的高枝,就转过头来害我,幸亏七殿下相救,否则我还能有命?还能有幸给西夏效力?”
程子枫当年随军出征,就是被李澈招降的。
他自以为聪明,一边降了西夏先把命保住,一边又说自己可以回大魏当细作,想当个双料间谍。如此一来,既有命回国,又不会把乌纱帽丢了。
再由海云舒运作,一切太平。
只可惜他脑子不好使,偷鸡不成蚀把米,两边都不讨好,才混到如今这个里外不是人的地步。
“七殿下,你快把这贱人杀了,省得她一红颜祸水,再坏了咱们的大计。”
李澈反问:“我跟你有什么大计?”
“你不是说……叫我多往燕子楼带些武将,我都照你的吩咐做了啊,要不,西夏能那么容易套出大魏的布阵图?嘿嘿,这份功劳,你得给我记上吧。”
原来,血灵子的事,程子枫也有参与。
海云舒惊诧:“程子枫,你竟然帮着西夏,出卖耿老将军,出卖大魏?”
“什么出卖?别说的那么难听,我不过是带几个兄弟去燕子楼消遣消遣。”
“你明明知道燕子楼里有人给朝廷命官下蛊,还故意领着出征的几个将领去,你按得什么心?”
程子枫面色狰狞:“姓耿的老东西,军营里处处压我一头,在士兵面前训斥我,叫我下不来台,还跑到皇帝面前参我,他死了也是活该。”
“程子枫,你这种宵小之辈,也配和耿老将军相提并论?”
耿老将军,一代名将,年近古稀仍皮甲上阵杀敌,为大魏鞠躬尽瘁,到头来却被奸人所害。
他才不在乎:“你少在这儿讽刺我,胜者为王,如今死的是他,生的是我,我到底是比他强。”
这个下作的男人,真是一遍又一遍刷新人心底和认知。
“老将军为国捐躯,灵柩百姓十里相送,程子枫,你有什么?现在在我面前耍起威风了?难道你忘了,刚才在天牢是怎么跪地求饶的?
“我真后悔,当初是瞎了眼,怎么选了你这么个窝囊废来嫁。”
堂堂大魏东昌侯,殿前亲封的威远将军,如今像只狗一样在敌人面前摇尾乞怜。
海云舒真是庆幸,他曾经对自己的无情和折磨,让她早日看清了这败类的真面目。
程子枫被骂的恼羞成怒:“七殿下,这贱人口出狂言,大逆不道。若殿下怕脏了手,在下愿意代劳。”
李澈一撩眼皮:“代劳什么?”
程子枫暗暗做了个手起刀落的姿势:“杀了她。”
“程侯,你想好了,她可是你曾经的妻子。”
“嗨,七殿下,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别说是妻子,就是老娘和儿子,为了殿下的宏图大业,在下也愿意行万难之事。”
海云舒现在是身陷囹圄,在这暗无天日的古墓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她认命。
“李澈,今日我落到你手里,要杀要剐随你便。”
海云舒把防身的小月刀举在脖子旁:“看在咱们相识一场的份儿上,要么你动手,要么让我自行了断,别让我死在这卑鄙小人的手里!否则,我死不瞑目。”
程子枫:“七殿下,休要妇人之仁,被她的花言巧语骗了
。”
说着捡起地上的一把落灰的刀就刺向海云舒:“去死吧你!”
海云舒反应算快,可是也快不过他手里的刀,躲闪不及,刀刃划过腰带,瞬间腰带珠串子断裂,呼啦啦蹦在地上,裙边也烂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程子枫举刀还要再砍。
刚举过头顶,就被一支银镖打穿了手心,刀应声而落,程子枫也躺在地上嗷嗷尖叫,痛不欲生。
李澈收起银镖,一脚踩在程子枫的胸口。
道:“你在教我做事?”
程子枫嘴角冒着血,疼得龇牙咧嘴:“对不起,七殿下。在下……知错了……”
李澈揪起他的领口子:“没我的命令,不准再靠近她。”
“是……”
“还不快滚!”
“是!”
程子枫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土,跌跌撞撞地溜走了。
海云舒从没见过如此窝囊且没根骨的男人。
海家也是时运不济,瞎了眼,竟然选了这么个贪生怕死,偷奸耍滑的人做姑爷。
“起来吧。”李澈作势去扶海云舒。
她下意识地躲,刚才被撕烂的衣裳,又滑落了几层。
她赶忙把衣裳拢了拢,确实不方便站起来。
李澈解开披风,给她搭在身上。
她挡:“不用了……”
李澈:“所以你就准备这么光着出去?”
“说什么呢!”
她只是腰带被程子枫,里面还有好几层呢!
“裹着吧。”他把披风扔到她头上。
海云舒一拉拽,发髻都松散了不少。
“你……你把头转过去。”
她坐在那里,脸色微红,眼神透着窘迫和尴尬,防贼一样地盯着他。
李澈不耐烦地转身,抄着手,背身道:“放心,我对女人不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