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川那双眼睛，像是漩涡，让白梨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心口一阵锐利的刺痛，白梨下意识捂住胸口，眉头紧皱，看向虞川的眼中满是痛苦和疑惑。
虞川，你究竟是什么人？
从这双眼睛里迸出来的情感，太过炽烈，像是地壳下翻滚的岩浆，尽管在努力克制，却依然从无数裂缝中喷涌而出，滚烫热烈。
这绝不是看一个认识不到一天的人时，会有的眼神。
白梨努力回想过去十多年的记忆，虽然不是历历在目，但也没有出现空白，她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虞川。
“怎么了？”
虞川神色立马紧张起来，手环在白梨身侧，却不敢触碰，“哪里不舒服？”
白梨缓过气来，摇摇头，“没事。”
重新拿起筷子，看着碗里剥好的虾，白梨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虞先生，这些我能打包吗？我带回去喂猫。”
墨爷最喜欢吃虾。
虞川还是把白梨送到棺材巷口。
“一会我来接你去吃晚饭吧？”
白梨摇头，解开安全带下车，“我想好好睡一觉，虞先生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那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虞川眼神小心翼翼，生怕白梨拒绝，“我送过来放下就走，不打扰你睡觉，你醒来要是饿了，热一热就能吃。”
白梨叹了口气，蹙眉道，“虞先生，就算我们有婚约，你也没必要对我这么好，我并不感动。”
白梨语气无奈，“你做这么多，却又什么都不说，这会让我更怀疑你的身份和目的。”
“阿梨……”
见虞川顿住，白梨还以为他打算说点什么了，定睛看着他。
虞川挣扎片刻，还是选择避开问题。
“阿梨，你可以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虞川的眼神近乎虔诚。
尽管对眼前这个人一无所知，可白梨却相信他说的是真话，这份信任像是与生俱来一般。
这让白梨感到不安。
“虞先生，如果我答应婚事，你会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吗？”白梨问。
“会。”
“好，那我答应。”
“阿梨，你会知道所有的事，但不是现在。”虞川开口。
白梨语噎，有点生气，“虞先生，你这样真的很没有诚意。”
虞川笑笑，没有说话，他的诚意山川日月可鉴，不需要用语言表达。
“这个给你。”
虞川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黑色的手环，小指粗细，木纹，有节，“戴着吧，能保平安。”
白梨皱眉，“有点丑。”
虞川笑，也不勉强，脱下黑曜石珠串，还给白梨，“那我让人改成珠串吧，坠个小金猫，应该就不丑了。”
“我就随口一说，用不着这么折腾。”
白梨接过黑木环套到手上，鼻尖隐约能闻到淡淡的木质香味，像雪后的松林，清冽，微苦。
白梨没拿回黑曜石珠串，“礼尚往来，这个就送你了。”
和能看到鬼的人牵扯在一起，不是什么好事，白梨把珠串留给虞川，这样不干净的东西轻易不敢找他麻烦。
“谢谢阿梨。”
虞川重新把珠串戴好，拉了拉毛衣袖子，小心藏好，像对待珍宝一般。
虞川一直站在巷口，看白梨走进三水斋了，他还舍不得离开。
白梨这个生日过的，又是远郊自然保护区，又是偏僻陵园，从天黑折腾到天亮，身体疲惫就算了，脑子也被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婚事，搅成一团浆糊。
反正现在毫无头绪，白梨也懒得浪费脑细胞去琢磨什么，她一向都是车到山前必有路，该死该活都是命的心态。
白梨心态倒是好，回到家倒头就开始睡。
可墨爷心态炸了，在床边绕来绕去，嘴里噼里啪啦说个不停，像炸炮仗一样。
白梨眼睛都没睁开，嗯嗯哦哦地敷衍两句，扯了被子盖住头，缩成一团继续睡。
“阿梨！”
墨爷气呼呼地扯开被子，“我在和你说大事！生死攸关的大事！”
见白梨一直没反应，墨爷抱着手站在床边，眼珠子一转，小声开口，“那个叫虞川的，昨晚偷偷亲你了哦——”
“什么？！”
白梨听力瞬间恢复，一骨碌翻起来，摸着唇瓣，眼睛瞪得像铜铃，“什么时候？！”
“你在树下晕过去那会，他抱你回房间……”
“然后呢？”
被白梨盯着的墨爷，越说声音越小，满脸心虚，“也，也不能算是亲，就是脸贴了一下……”
“那你瞎说什么！”
白梨一巴掌拍在墨爷胳膊上，力气并不大，可墨爷却疼得叫起来。
“装什么……”
白梨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墨爷把袖子卷起来，胳膊上几片青紫，触目惊心。
白梨这下彻底醒了，“这怎么回事？”
“那园子里有一只猫，
可凶了，它打我！”
白梨惊了，墨爷这个猫精，他那爪子，别说是猫了，就是一般人都不是它对手，被揍成这样以前从来没有过。
“还有你打不过的猫？！”
墨爷点头，委屈巴巴地揉着屁股，“可疼了呜呜……”
白梨捏了捏少年的脸，“下次我帮你打回来！”
打架输了的少年垂头丧气的，想了想还是摇头，“算了吧阿梨，那个园子，还有那个叫虞川的人，不对劲，我们以后要离他们远点。”
墨爷虽然贪吃调皮，但不论什么时候，他都全心守护着白梨。
“你也觉得奇怪对不对？”
瞌睡没了，白梨拉着墨爷说了一大堆，两人看似一通分析，但其实什么结论也没得出来，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个虞川，不是一般人。
两人正思考着呢，白梨突然开口。
“墨爷……”
白梨趴在床上，一手杵着脑袋，试探地开口，“要不我和他试试谈个恋爱？”
墨爷：？？？
敢情刚才这么多全白说了？
甚至起了反作用！
墨爷伸手摸了摸白梨的脑门，满脸担忧，“阿梨，你是不是被鬼上身了啊？”
“没有！”
白梨拍开墨爷的爪子，“我认真想过了，如果这门婚事真能化我20岁的死劫，为了活下去，我肯定得牢牢抱住他的大腿，对吧？”
墨爷下意识点头。
“那既然这样，就要培养好感情，有了感情基础，这个大腿才能抱得牢。”
白梨说着，手指一转，收拢手掌，玩笑道，“最好是让他为我神魂颠倒，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墨爷白眼一翻，一副你是不是在说梦话的表情，“就算你有这本事，那万一这婚事不管用呢？岂不是白费心思了？”
白梨翻身仰面躺着，看着天花板，眼神里多了几分认真，“那就好好谈场恋爱，好好体验一下，死的时候也能少点遗憾。”
她这一生太短暂，很多东西来不及体验。
白梨带着笑意的眼睛闪动着光，充满希冀，“我看他们谈恋爱挺有意思的，我也想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