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成精的事，说清楚了，还有更匪夷所思的事要解释。
自己的事和鬼有关，虞川的事和神有关，都不好开口。
“那什么，小银还跟你说了些别的，听上去很离谱的事吗？”
白梨试探着开口，打算先听听虞川怎么说，然后再随机应变。
“说了一些，但还好，不算离谱。”
虞川的话，前半句让白梨的心高高悬起，后半句又让她放下心来。
想着白银应该只是跟虞川说了他们两只猫吃饭喝酒的事。
毕竟白银喝得都维持不了人形了，估计醉得厉害，断片了。
白梨正暗喜呢，就听到虞川开口——
“小银告诉我，你有阴阳眼，能看到鬼。”
“还说三水斋不是普通茶馆，而是阴阳茶楼，你的茶，人鬼皆可饮。”
白梨：“……”
这还不算离谱？！
白银干笑两声，正想着要怎么糊弄过去呢，虞川又补充了一句——
“小银说的那些，也是真的。”
白梨：“……”
虞川这么一承认，搞得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说实话，自己能看到鬼这件事，白梨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秘密一旦被知晓，那就不是秘密了。
可偏偏虞川这么坦然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山神，这个秘密可比自己能看到鬼这事，离谱多了。
等等，山神？！
白梨这才抓住重点，再次确认，“你真的是山神？这世间真有神明？”
“嗯。”
虞川点头，隔着椅子握住白梨的手。
无数问题挤在白梨脑中，白梨都不知道该从何问起，脑子像卡住了一样，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有人，有鬼，有精怪，那有神明也不算奇怪吧？”
虞川问。
白梨下意识地点头，然后又立马摇头，“我能证明，我能看到过鬼，我也能让你看到鬼，你呢？”
白梨看着虞川，“你怎么证明，你是山神？”
虞川想了想，伸手朝墙边一挥——
眨眼间，墙沿和石板缝之间，嫩黄色的芽破土而出，生长抽枝，叶片在晃动中越来越翠绿，生长到一定高度，枝丫间出现一个个小凸起，是一个个小花苞。
小花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饱满，然后怒放，宝蓝色的花娇嫩盎然，盛开片刻后，花瓣开始收拢，枯萎，叶片也开始凋零，最后枯黄的杆在风中被折断，归于尘土……
白梨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奇景。
要不是亲眼所见，白梨根本不敢相信，有人能让一株花在须臾间盛开又枯萎。
“阿梨——”
虞川轻唤一声，握着白梨的手翻转过来，指尖轻捻一下，白梨就看到一枝柔韧碧绿的花枝在自己手心里生长缠绕，开出一朵朵洁白的小花。
“这，这个是幻术吧……”
白梨觉得神奇，不可思议，但其实心里已经信了。
虞川是山神。
这世界太玄幻了。
开始缓慢转动的脑子，也恢复了思考，其实虞川的身份，藏得并不严，只是很多细节，她都忽略了，或者说她根本没往这上面想。
比如他能在虞岭保护区里拥有一个巨大的园子。
比如离园四时共存，不分四季。
比如他能一个晚上就让天井里绿意盎然，花朵缤纷。
比如他能在后山林中，带自己看一场盛大又梦幻的萤火烟花。
比如虞川的血，居然能让自己苟延残喘的身体，获得生机。
……
这些事，发生在人的身上很离谱，可如果发生在神的身上，好像都能解释得通了。
“我们的娃娃亲是怎么回事，能告诉我了吗？”
白梨开口，眼神里满是探究，人有生辰八字，有姻缘命格，神也有吗？
虞川如果是山神，怎么会和自己一个普通人定娃娃亲？
白梨脑海中钻出一个猜测，捂住嘴，小声问，“难道我也不是人？！”
虞川轻笑出声，“阿梨就是人，只是相对不那么普通而已。”
白梨知道虞川指的是自己能看到鬼这事。
但比起虞川的事，白梨觉得自己这点特殊，已经算不上什么了。
“神和人可以定亲？”
“嗯。”
“我总是做梦，梦到的那片森林，是不是和你有关？”
“嗯。”
“神的血能帮人延长寿命？”
虞川摇头，“神有神职，人的生老病死自有一套规律，神也无法干涉。”
白梨不解，“那我……”
虞川握着白梨的手收紧几分，“你不一样，阿梨。”
虞川顿了顿，喉结上下滚动两下，才开口，“你是我的妻子，是神所爱之人。”
虞川声音有些低，眼神虔诚。
神为爱人，甘愿牺牲。
白梨看着虞川，有点怔住，胸口砰砰跳动，脑中有隐
隐的刺痛，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要冲破出来。
“虞川，你多大了？”
“用人类的概念来算，应该是27岁。”
“那用神的概念来算呢？”
虞川弯唇，“阿梨，我是山神，我与天地同寿，与山川同岁。”
白梨了然地点头。
看来说他是千年老妖，都算是说年轻了。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你怎么可能会，会……”
白梨做了好一会心理准备，才把爱字说出来，“……会爱我呢？”
于天地而言，普通人一生的数十载，不过眨眼一瞬，根本不算什么。
对神来说，爱上一个普通人，得到的不过是短暂的陪伴，人死化土，留下的记忆也会慢慢淡了。
“是啊，为什么呢……”
虞川开口，如平静湖水般的眼眸望向远处，泛起圈圈涟漪。
虞川想起很多画面。
想起阿梨靠在灵椿树下睡着，嘴角挂着晶莹，满是恬淡的脸。
想起阿梨林中草间奔跑，扑进自己怀里。
想阿梨从身后捂住自己的眼睛，在自己耳边说，虞川我想你了。
想阿梨说，虞川，不论你是人是妖还是神，我都爱你。
……
几载光阴，轻易击碎他无尽的孤单，赐予他爱与被爱的能力。
“没有为什么的。”
虞川开口，转头看着白梨，“阿梨，爱是没有为什么的。”
白梨澄澈的眼神里，还有几分迷茫，她还是不太懂，但又有点理解了。
“虞川，你是山神，那我是不是就不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