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月白瑟缩在桑清泽的臂弯里,明明身下就是柔软的床,她仍有种坐在刀尖上的错觉。
她知道,桑清泽刚才说的话,不是开玩笑。
“你究竟在气什么?”钟月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试图理清眼前形势,“气昨晚,我和你出去吃东西,我让你背锅?总不可能是气今晚和杨嘉树吃饭,我们之间的回忆太多,让你插不上话吧?”
钟月白自己都没注意到,她每次提到杨嘉树时,用的人称几乎都是“我们”。
而提到桑清泽时,总是“我和你”。
一亲一疏,分外明显。
她注意力仍然在桑清泽身上,话音落下后,果然看到那家伙脸色更差了。
他那强大的气场,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钟月白总算确定,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明天早上,我就和奶奶解释清楚,那天晚上是我要出去吃东西的,行吗?”她无语望天,稍稍扭动身子,想从桑清泽身下钻出来,“而且我一定说服奶奶,让她不再骂你,这样你满意了吗?能不再欺负无辜的人了吗?”
桑清泽微眯双眸,下颌紧绷:“你就这么紧张杨嘉树?”
“他是我朋友,我当然关心他啊!……我怀着你的孩子呢,你该不会还怀疑我要给你戴绿帽子吧?”钟月白皱眉。
桑清泽直直地凝视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别的动作。
她打量着那家伙细腻到没有半点瑕疵的皮肤,看到那近乎默认的态度,心里火气更大了:
“桑清泽,你还记得我们之间只是交易的关系吗?你身为老板,管得是不是太宽了?你该不会想用这样的理由,把我关在桑家,让我不能再和任何朋友来往吧?你们桑氏,就是这么处理员工私生……唔……”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捏住了下巴。
那家伙手下的力道,好像要把她的下巴捏碎似的。
“钟月白,从此时此刻算起,你敢再见杨嘉树一面,我就能让整个杨家再也翻不起身。”他附在钟月白耳边轻声呢喃。
森然的寒意,伴随着一股清茶香,顺着钟月白耳后钻入脖颈,让她胳膊泛起一粒粒鸡皮疙瘩。
钟月白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他,却因为两个人之间距离实在6太近,双唇意外擦过了他的侧脸。
细腻丝滑的触感,刹那间,让两个人的动作同时一僵。
还是钟月白反应最快,迅速回过神来,冷着脸瞪他:
“桑清泽,老板当久了,你该不会真以为自己就是书里的霸道总裁,可以无视那些规定,随随便便违法乱纪吧?限制我的人身自由,你考虑过后果吗?”
然后,男人又是一声轻蔑的嗤笑,不知道是在嘲笑她的天真,还是在嘲笑别的什么:
“钟月白,我希望你清楚一点——在A市,我就是规定。”
“你……”钟月白万万没想到,他脸皮能这么厚!
真是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男人垂眸,将她这幅咬牙切齿的样子尽收眼底,那股火好像熄灭了不少。
倒是另一种火气,从小腹升腾而起,带着压制不住的气势,席卷他全身。
担心自己自制力不够,桑清泽皱紧眉头从床上起来,站在离她五步远的地方,冷哼:
“钟月白,你是个聪明人。之后要怎么做,自己掂量吧。”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被留在床上的钟月白,盯着他的背影,只恨自己的目光不能在他身上扎两个洞。
这火气,一直蔓延到了第二天午饭的餐桌上。
钟月白和桑清泽和以前一样,一前一后从楼上下来坐好,期间没有说话。
“月白,多吃点,今天是我亲自下厨做的,全是你爱吃的。”奶奶没有察觉任何异常,仍然热情地给钟月白夹菜。
夹着夹着,还狠狠拍了下桑清泽的手训他:“你有没有点眼力见,怎么只顾着自己吃,不给月白夹菜?”
钟月白手里,正在扒拉米饭的筷子微顿。
她明显感觉到身旁那个人的冰冷气场,还有被奶奶点名后,投射过来的冰冷视线。
但是火在心头,她仍梗着脖子不抬头、不搭理。
但下一秒,就有一双玉白的筷子从右边伸来,夹着块嫩豆腐放到她碗里。
钟月白低着头,不动声色地把豆腐夹出来,扔到了桌子下的垃圾桶里。
然后继续心无旁骛地吃米饭,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她动作做得比较隐蔽,估计奶奶是没看到的,但桑清泽就坐在她旁边,一定看得清清楚楚。
果然,安静了几秒钟,当桑老夫人注意力已经不在那块豆腐上后,男人重重把碗放到桌上。
“我吃完了,公司事多,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吃。”男人沉声说完这些,都没给奶奶多说一句话的机会,就大步流星地走了。
只留下钟月白和桑老夫人,面面相觑。
“奶奶,你手艺真好!”钟月白怕老太太看出端倪,甜甜地笑起来,“吃您做的饭,我一点都
不想吐了。”
桑老夫人微怔一瞬后,笑逐颜开:“你要是喜欢吃,以后奶奶天天给你做!”
“不用啦,我怕奶奶累着。”钟月白很有契约精神,即使已经和桑清泽吵得不可开交了,也在努力扮演好孙媳妇的角色。
饭后,钟月白窝在二楼落地窗前看书,桑老夫人在房间收拾行李。
“这次你留在家里,不要逼他们两个继续演亲密戏给你看了。”老太太边收拾,边吩咐旁边的管家,“顺其自然就好,记得每天汇报。”
“老夫人,他们这样吵……”管家满脸为难。
老夫人满不在乎地摆摆手,笑得豁达开朗:
“小夫妻嘛,床头吵架床尾和,没事。你也别让他们发现,我已经知道他们吵架的事了,我等他们吵完了再回来。哦对了,在他俩和好前,让阿姨别再做嫩豆腐,月白大概吃不下这道菜了。”
“……是。”管家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