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把杨嘉树撬到自己这边吗?”
回家路上,钟月白打量着桑清泽紧绷的下颌线,斟酌了一下用词后才这样说道。
她觉得,这是桑清泽想和杨嘉树吃饭的唯一理由,所以难免想劝一劝:
“他和经纪公司签的合同很复杂,如果你不付出很大代价,肯定是撬不动这个墙角的。这个代价,可能比杨嘉树会带来的利益还高,我觉得对于桑家来说,是很不值得的。”
回答她的,是长久的沉默。
“而且杨嘉树看起来好像很好说话,实际上是很坚定的人。他认准的目标和方式,不会轻易改变的。”钟月白试探着开口。
桑清泽目不转睛看着前方的路,声音沉闷:“你对他……很了解。”
“还好吧,”钟月白捎了捎脑后的头发,“我的情感历史,你不是都调查得很清楚了吗?我们在一起一年多,互相的了解还是比较透彻的。”
“呵……”男人发出声意味不明的冷笑,再次陷入了沉默。
钟月白现在对那些在桑清泽手下工作的人,报以深深的同情。
有这种领导,他们平时工作,该不会都是这样用意念交流吧?
“你……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劝杨嘉树和公司解约,来给你工作吧?”她白嫩的小手捂住嘴巴,拼命克制自己的惊讶,“当初是我甩的他,你看看今天他的态度,明显还记着仇呢。我说话,他肯定不会听!”
“钟月白……”
桑清泽单手扶着方向盘,一只手捏着眉心,听得出山雨欲来的怒气。
虽然钟月白也不知道自己又怎么招惹这位爷了,但还是很有眼色地乖乖闭嘴。
他们之间的气氛,再次变得安静诡异。
好像刚才在那些小吃摊吃东西、沿着小吃街散步的温馨,都只是一场镜花水月。
而且,回到家后,钟月白才明白什么叫人倒霉,喝凉水都会塞牙。
刚进门,他们两个就看到桑老夫人穿着丝绸睡衣,拄着拐杖,瞠目怒视的模样。
“你们还知道回来?!”老太太气得捶拐杖,“看看现在几点了?出门还穿得这么少,你就不怕月白生病?她现在能吃药吗?你做事前动脑子了吗?”
乖乖低头和桑清泽并排站好的钟月白,猛地抬头。
她猜到今晚的事,奶奶可能只会训桑清泽。
却没猜到,一秒钟就能迅速集火到那个男人身上啊。
桑老夫人好像完全看不到钟月白存在似的,狠瞪桑清泽:
“月白是单纯点,你也是小孩吗?做事分不清轻重吗?!你还要我说你多少年,你才能长进?!你现在是桑家的……”
钟月白确定奶奶不会说自己后,悄无声息往旁边移了两步,生怕她多看自己两眼,想起来这屋里还有个叫钟月白的人,然后调转火力。
她移出第二步的时候,就明确感受到了来自身旁男人的注视。
虽然只有短暂一瞥,但那一刹充满寒意。
她站好后,谨慎地搓了搓胳膊上泛起的鸡皮疙瘩,偷瞄了眼那人。
他在桑老夫人的嘴炮攻击下,低头沉默,安静如鸡,完全看不出叱咤商场纵横股市的样子。
想想这几天他摆出来的臭脸,再和现在这蔫蔫的样子重合,钟月白只觉得无比解气。
想着想着,她甚至偷笑起来。
啧啧啧,堂堂桑氏总裁,现在被桑老夫人训成了这副狗样子,好惨啊~
“……月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桑老夫人的声音传来。
就在钟月白跑神的时候,突然听见她点到自己的名字,猛地抬头,一脸懵逼:
“啊?”
桑老夫人:“……”
桑清泽:“……”
这片桑老夫人独自输出火力许久的地方,陷入了突然的沉默之中。
绷着脸的桑老夫人,见她呆萌呆萌的样子,三秒钟后,噗嗤一笑,彻底破功。
“月白,你大半夜被他强行拉出去,现在肯定困了吧。”老太太和颜悦色,温柔到目光都能掐出水来,“快回房间休息吧,别陪着这个臭小子挨训了。奶奶知道,你是无辜的。”
“啊这……”钟月白良心有点痛,但她确实困了。
所以她捂着自己的良心,纠结的目光,转到旁边桑清泽身上。
那家伙站在那里,脊背直挺,孤独寂寥。在桑老夫人凶恶的训斥下,有种遗世独立的悲怆感。
那支名叫“怜贫惜弱”的箭矢,果断扎到了钟月白毫无防备的小良心上。
“奶奶,”钟月白捂紧自己的良心,“其实……”
旁边,冷冰冰的桑清泽,总算把她放到眼里,诧异地看过来。
桑老夫人火力暂停,温柔地凝视钟月白:“怎么了,月白?找奶奶什么事?”
“其实……”钟月白默默感受到手心下,自己那颗活蹦乱跳的良心,缓缓开口,“其实这么晚了,我确实困了。奶奶您困吗,要不早点休息,明天早上醒来再继续骂?”
说完,还额外加了条非常有说服力的理由:
“睡醒了再骂,您更有精力,可以骂得更多,还不怕熬夜伤身。”
桑老夫人听后,重重点头,满目欣慰和温柔:“还是月白懂事,知道心疼奶奶的身体啊……桑清泽你看看,你什么时候能有月白一半懂事?!”
前半句和后半句的语调,一个天,一个地,偏心不要太明显。
好在钟月白的话她听进去了,又多说了几句后,就让桑清泽走了。
钟月白回到房间,确定桑老夫人已经听不见后,才长长松了口气,有些不好意思地跟身后男人说:
“对不起啊,今天是我想吃泡面,却让你背锅了。”
桑清泽冷睨她一眼,一言不发地进屋、关门,视钟月白如无物。
“你生气了?”钟月白毕竟理亏,还是打算哄哄他的。
但男人走到衣帽间前,单手扯开领带,回头看她,深邃的眸中满是寒意:“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