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凌睁开眼睛,看到了天花板和一排排微弱的圆形灯。她试着起身,脖子却被死死地卡住了,她又活动手脚,手脚也已经被固定住。就连腰部也有一个项圈紧紧地抱住她。许凌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正摆成一个“大”字。
“有人吗!”许凌开始大声喊。
“不要喊了。”
许凌听出来那是沈仲浩的声音,她尝试把头扭过去,但脖子只会产生剧烈的疼痛感,许凌也顾不得疼痛,她的眼睛已经能看到沈仲浩,便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沈仲浩的声音很冷漠,就像是一个狱警不耐烦地应付囚犯无聊的疑问。
“你们到底要干嘛!快放开我!”许凌的耐心已经到达了极限,她的叫声变得更大,周围已经产生了明显的回音。
一个脚步声渐渐逼近,许凌用余光扫到一个身穿白色大褂的男人走来,他的手里拿着针管注射器,一边走,一边排出管内多余的空气。许凌见到眼前一幕开始扭动自己的身体,试图逃避那一根细长的针管。
让许凌没有想到的是,那个男人并没有直接将针管扎入自己的脖颈,而是扎在手背上,许凌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疼痛,只有一股凉意徘徊在手臂间。
“我这是被麻醉了吗?”许凌想着,直到一块毛巾捂住许凌的口鼻,她才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许凌已经躺在一张单人床上,她的身上也没有了任何束缚。许凌观察四周,才知道自己正在一个大约十五平米的房间里。房间里不只是有床,还有电视、衣柜、椅子、书桌和书架,只不过书架上没有书。许凌走到关闭的房门前,发现门被锁住了,她又用力拍打,门没有被震动,手却痛到麻木。
就在许凌想要放弃时,房门上的小窗口被打开了。一双眼睛扔进来两副手铐:
“戴上。”
那双眼睛见许凌无动于衷,又开口说:“戴上吧,然后我带你出去。”
许凌把手铐戴上了,看着另一副手铐问:“难道要我戴到脚上?”
眼睛点点头。
许凌没有办法,只能配合地戴上。
“好了。”
门被打开了,一个男人站在门口,这个男人也穿着一身白色大褂,只不过他不是许凌刚刚见到的男人。许凌在白色大褂上的胸口位置看到一个数字:17。而刚刚许凌见到的男人胸口上的数字是“11”。许凌心想:“每一个数字代表着一个人,那这里是不是至少会有 17 个人?”
许凌被从地上抱起来,“17”的举动显然吓到了许凌,她刚要挣扎,就被“17”温柔地放到了轮椅上。“17”推着轮椅走了出去,速度较慢,他还时不时地留意许凌的反应。出了门,向左拐,经过一条环形走廊,陆陆续续的人出现在许凌的视野,他们来回走动着,各自有各自的事情做,但每一个人都很刻意地去关注许凌。
环形走廊的尽头是一个大厅,这里聚集着至少十个人。他们都齐刷刷地看向许凌,就像迎接着最瞩目的试验品一样。
许凌被推进了一间实验室,许妈就坐在里面。实验室里有着许许多多的屏幕,监视着这里的每一个角落,许凌通过上面的监控大概猜测到这里是一个复杂的实验基地。一面墙上贴着密密麻麻的纸张,像是在记录着什么。
“我把人带来了。”“17”说道。
“你先出去吧。”许妈挥挥手。
等“17”走后,许妈问许凌:“你现在是不是充满了很多疑惑?别着急,我慢慢讲给你听。”
许妈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十九岁那年,我刚刚步入大学。在那时候,对于一个农村出生的穷孩子来说,上大学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我有个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他叫李杰,他和我考进了同一所大学。因为我们经常黏在一起,周围人都说我们是青梅竹马。每次他听到后都会表现得特别生气,脸憋得通红。李杰学的是法学,我学的是生物。到了大学,李杰经常来找我,带我去吃饭,带我买衣服。其实他喜欢我是人人皆知的事情,我怎么会不知道?但是他从来没有开过口。每当有异性来找我,不管是搭讪还是讨论学术问题,他都会表现得很不高兴。我以为我们就会这样过下去,只要等到他开口向我求爱之际,也就是我们修成正果之时。
但是转机来了。我遇到了一个男人,他叫孟凡江,长得俊朗,待人礼貌,我每次见他时都忍不住多看他几眼。因为孟凡江和我是同一个专业,所以经常有见面的机会,一来二去,我们就熟了。孟凡江给我的感觉是不同凡响的,那时我才明白,我根本就没有喜欢过李杰。
最后,我跟孟凡江走到了一起。
大学毕业,我和孟凡江在同一个科研实验室工作,李杰做了一名律师。
后来我和凡江养了一只狗,给它取名林子,就在我们平静地工作了一年后,李杰突然邀请我和凡江一起去爬山。
变故来了:我们带的水根本不够往返一次,李杰和凡江在中途离开了,说
要去找水喝,我当初没有在意这件事,只在原处等待,林子也跟去了。没过半个小时,林子跑回来了,它着急地拽住我的裤腿,像是要把我拉去某一个地方,李杰紧接着也回来了,说凡江不小心掉下了悬崖。我当时整个人都懵了,直到警察赶来,凡江的尸体被找到,我才如梦初醒。我不相信这是真的,这也绝对不是真的。我断定是李杰把凡江推下了悬崖,他嫉妒我对凡江的爱,他故意选择爬山这个活动,他故意带少水,他故意约走凡江,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早有预谋。但是警察没有调查出任何线索,他们只能听信李杰的话,认为这真的只是意外事故。
在凡江离开我的一段时间,李杰频繁地找我,向我展现他卑鄙的爱。所以我搬家了,搬到了比较远的地方,换了手机号码,整天无所事事,沉浸在失去爱人的痛苦中。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被邀请到一所大学任教。有一个日本人找到了我,他资助我开设了你眼前这个实验基地,给足了我想要的技术和资源。我安心地在这里工作了七八年,直到林子的生命即将走向尽头。
看到患上癌症的林子,我很舍不得它。我就想着要把它留下来。不过要怎么留下来呢?我对它进行了脑液移植手术,把林子的记忆转移到了一只猫身上,这只猫我叫它小蕊。小蕊继承了林子所有的兴趣爱好和行为习惯,看着它我心里舒服了不少。可是在某一天,小蕊突然咬住我的裤脚,把我拽进一间卧室,我四处张望,发现了摇摇欲坠的电扇。我才知道:小蕊在提醒我这里有危险。
当初林子在爬山时拽住我的裤脚也是告诉我有危险吗?那也就是表明林子看到了凡江掉下悬崖的一幕。如果我能让林子亲口告诉我是不是李杰把凡江推下了悬崖,那真相就会水落石出。再或者说,要想知道真相,就只需要让小蕊开口。可它只是一只猫,如果是人就好了。怎么变成一个人呢?找一个人,把小蕊的记忆转移到那个人的大脑里,就可以让那个人亲口告诉我事情的真相了。
我把这个实验叫做,人脑记忆移植计划,简称“脑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