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仆也要算进征兵人数里,许家现在除去没有成丁的孩子,一共四个男丁。
张春晖、张老爹、卢阿爷还有曹先勇,四人都没到六十,都在应征行列。
一旦征兵,少则一人,多则两人。
许悠然不在乎劳动力是不是少了,她只在乎被征走的人能不能平安回来。
不过现在说这么太早,说不定是杞人忧天,说不定北边的战事,很快就会平息,根本到不了征兵的地步。
“别胡思乱想,还没到那一步呢,就算真要在云州征兵,说不定能花银钱抵掉名额,你放心,我不是那么抠门的主子。”
卢秀英被安抚住,“谢谢大小姐,我阿爷他年纪大了,要是被征走,还没走到地方他就要撑不下去。”
“你说什么傻话呢,就算真的要征兵,我也不会让你阿爷去。”
当真要征兵,许家去的只会是张春晖和曹先勇,张老爹和卢阿爷,不仅年纪大,还有一个是瘸腿的,让他们去,不就等于要他们去送死吗。
许悠然做不出这么灭绝人性的事情。
卢秀英却低声啜泣起来,“谢谢您,大小姐,要是我们到了别家,我阿爷定是第一个被推出去的。”
许悠然稍微想想便明白过来。
下人的命比牛羊还贱,一旦征兵,大户人家会将自家老弱病残的下人送出去,这是减少损失的最好办法。
“你放心,我们许家不是这样的。”
她无法改变战争,只能给卢秀英承诺,她绝对不会成为漠视生命的人。
次日离开前,许悠然悄悄在房间的枕头下压了几两银子,等她们走了,丫丫和她奶奶收拾房间的时候就能发现。
中午时分,一行人到达了瑞安府。
高大的城墙不是福宁县能比的,来往的商队和百姓都很多,他们进城就花了半个多时辰排队。
在客栈安顿好,许悠然就领着张春晖和卢秀英上街。
瑞安府实在太大,他们兵分两路,张春晖去打听商行,许悠然则带着卢秀英打听物价。
傍晚,三人会合,一边吃饭一边整合消息。
“太贵了,府城什么都贵,这里一间铺子,位置还不算好的就要上千两,在福宁县能买好几间了。”
张春晖笑了笑,“这还算不贵的,听说京城或江南的富庶之地,铺子要几万两,还不一定能买到,几百两别说买铺子了,那些公子哥儿,一顿饭就要花掉这么多。”
说到这里,两人齐齐看向许悠然。
京城土生土长人,最有资格说这个话题,但许悠然她的身体是土生土长了,里面的芯儿不是。
她怎么知道京城物价怎么样,她怎么知道公子哥儿是不是一顿饭几百两。
“咳咳,我在京城的时候年纪还不大,大多数时间都在家中,很少外出。”
这么搪塞过去,张春晖和卢秀英果然没有怀疑。
许悠然立即转移了话题,“商行打听得怎么样?”
这是问张春晖。
“瑞安府商行不少,规模最大的有两家,锦和商行和福东商行,我都打听过了,我更看好锦和商行。”
“你说说看。”
许悠然如今很信任张春晖,他不提其他商行,那就说明没有必要提。
“锦和商行几十年历史,是老牌商行,我打听到,锦和商行收货给的价钱公道,许多给他们供货的人家,都是合作了好几年甚至十几年的。”
许悠然没有一下拍板,而是问道:“福东商行呢?”
张春晖皱了皱眉头,“福东商行是前几年才开的,发展得很快,据说背景很硬,我也找给福东商行的供货的人家问过,他们虽然没有说福东商行的坏话,但吱吱唔唔的,我感觉他们是不敢说实话。”
“如此看来,我们还是先接触一下锦和商行吧,张春晖,明日你带上枇杷蜜去锦和商行,看看能不能见到他们的东家。”
“是。”张春晖应下。
清晨,他带着一瓶枇杷蜜和一瓶菜花蜜再次登了锦和商行的门。
锦和商行的掌柜看张春晖穿着不显,却没有看轻,恭敬迎上来。
“这位贵客不知道看中些什么?”
张春晖很满意他的态度,“我不是来买东西的,我有一桩生意,想和你们东家谈,又或者,如果你能做主的话,我也可以和你谈。”
掌柜露出恍然的表情,“我是万万做不了东家的主,大生意必须东家来谈的,只是贵客能不能透露一二,我去请东家的时候,也好说出个所以然来。”
张春晖拿出菜花蜜,打开盖子递给掌柜。
“我想卖给你们这个,掌柜的,你说你们东家,会不会收?”
掌柜接过来,刚一凑近就闻到蜂蜜的香甜味,再一看,果然是蜂蜜没错。
他内心激动,压低了声音,“这个,你有多少?”
张春晖报了一个数,掌柜呼吸急促,急忙叫来伙计,“快,请贵客上楼去,把店里最好的茶拿出来招待。”
又对张春晖道:“贵客请稍等,我现在马上
去请东家。”
午时之前张春晖就回到客栈。
“大小姐,锦和商行的少东家想和您见一面。”
“少东家?看着多大?”
张春晖道:“看着二十来岁,我起初也觉得太年轻,回来之前去打听了一下,听说是这位少东家的父亲太浑蛋,商行的东家便跳过了儿子,直接将商行交到孙子手里,东家年纪大了,前几年就开始不管事,都是这位少东家在管。”
听到这个少东家是主事人,既然能做决定,许悠然便没有多问。
“就在这家客栈见面吧,你去定个雅间,我随时都能和他见面。”
“那边着急得很,说要是可以,今天就想见面。”
许悠然没有不可的,“那就下午。”
到了约定好的时间,锦和商行的少东家早早便到了,一进雅间,看到一个女子,他整个人愣在原地。
又看了一眼张春晖,发现他站在这位女子身后,哪还有不明白的。
可是没人告诉他,想和他谈生意的,是个女人,还是一个看起来比他都小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