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终了，沈泽晏施然起身，他的视线第一时间落在裴漪身旁的女子身上。
那眼神似包含了千言万语，无尽深情。
苏苒在他期待的目光中缓缓起身，双掌合十，掌声响起。
她的眼中没有惊喜，依旧如古井般平静无波。
似是这一切本该如此，她一直信他，不会输。
裴漪走到苏苒身边同她一同鼓掌，眼中笑意荡漾。
众人似是大梦初醒，连忙一同为沈泽晏叫彩。
谁胜谁负，在每个人心中已然有了定论。
场外的商澈眼中渗出泪花，身子半倚着柱子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他的泪只为自己的命运而泣。
但这泪中没有恨，亦没有怨。
沈少君琴艺绝伦，他自愧不如，输得心服口服。
裴昭莹驻足在原地，她看着那姿态翩然的男子摇着手中的折扇，目无旁人一般径直向那红衣女子走去。
他的眼是如此专注地看着她。
在她面前，他笑得如此真心，如此……幸福。
呵呵。
裴昭莹手心渐渐攥起，她的脑中蓦然间划过一个从未有过的想法。
若是……若是没有裴苏苒，他原本该是自己的夫婿。
若是没有裴苏苒……就好了。
这个想法一出，裴昭莹被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她的脸色霎时间苍白如纸，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里。
苏苒余光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从门口闪过。
刚刚那是裴昭莹吗？
可眼前的少年没有让她有细想的机会。
他眼眸亮晶晶地望着她，“姐姐，我赢了。”
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忍俊不禁的苏苒敷衍地回道：“嗯，我看见了。”
沈泽晏撇了撇嘴，对她的态度明显不满。
“姐姐，难道都没有给我准备奖励吗？”
“啊？”
苏苒一时没反应过来，奖励？她还真没想到这茬啊。
“呃……我……”
少年的眼眸委屈得似是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
苏苒一时语塞，便说不出自己没有准备的话了。
正想着瑶璃府有什么好东西可以当作奖励的时候。
沈泽晏眼中划过一道戏谑的光，唇角轻轻上勾，“既然姐姐没有想好的话，那晏就自己拿吧？”
苏苒：？？？
下一瞬，带着微微凉意的唇瓣在她唇角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那吻很轻，很柔，如同一滴水珠砸落。
苏苒反应过来时，映入眼帘的便是笑得如同只狡猾狐狸一般的少年。
哪里还有半分方才那委屈小狗的模样。
“咳咳。”
裴漪假意轻咳两声，她睨了沈泽晏一眼，眼神中却并无怪罪。
今日沈泽晏的表现让她确实有些意外。
也算是给皇家长了脸面。
何况现在二人是夫妻，一些小情趣她这个做母亲的还是不插手为好。
裴漪深深看了沈泽晏一眼后，轻笑道：
“苒苒，沈少君今日表现不错，不如母帝替你赏了吧？”
苏苒颔首，“母亲赏赐的定是比我瑶璃府的东西还要好，阿晏，还不多谢母亲？”
阿晏？
沈泽晏唇角的笑更深了几分，从她嘴里叫出来这两个字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多谢母亲大人。”
裴漪听到这个称呼有一秒讶然，不过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她点点头，随即将视线落在一脸灰白的萧琦红身上。
“萧司教，愿赌服输。”
萧琦红闻言，即使心中再不情愿，也只能拱了拱手应道：
“臣自当将教坊司双手奉送给二公主，不过……”
萧琦红眼珠转了转，话锋一转，“陛下，商澈应是不算在这次赌注内的吧？”
还没等裴漪回应，沈泽晏抢先开口。
“萧司教这话就不对了，商澈难道不算是教坊司的人吗？”
“自是教坊司的人，自然要算在这次赌注之内。”
面对沈泽晏时，萧琦红就没了面对裴漪时的恭敬。
她高傲地抬起下巴，余光睨了一眼柱边颓败的商澈。
“第一个赌注我用商澈对赌的是沈少君这个人。”
“后换做了用教坊司赌二公主的道歉，既如此，那第一个赌注自然失效，商澈自然就不算做赌注了。”
面对她的强词夺理，沈泽晏也不恼，他执扇轻摇，姿态翩然。
“母亲大人，教坊司的招牌就是商澈，萧司教将这招牌拿走了，那这赌约本身就是不成立的。”
“一个没有商澈的教坊司，妄想让公主殿下道歉，岂不是痴人说梦。”
裴漪显然很满意沈泽晏的说辞，她抬手拍了拍他的
肩。
“沈少君倒是个懂事的，商澈自然属于教坊司，今日孤乏了，散了吧。”
萧琦红还想辩驳些什么，却见裴漪一个凌厉的眼刀倏地扫了过来。
那眼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今日裴漪已经给够了萧琦红面子。
不然当她说出让苏苒当众道歉这个要求的时候。
裴漪就不会让她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
更别提现在还能继续叫嚣了。
“恭送陛下。”
众人跪地，裴漪拍了拍苏苒的手背后转身离开。
裴漪走后，萧琦红一分钟也忍不下去了。
她倏地冲到苏苒身前，指着她的鼻子怒斥道：
“裴苏苒，我们斗了这么多年，这次的事我是真看不起你。”
“以往再怎么斗，至少本小姐还敬你算个光明磊落。”
“现在，”萧琦红冷笑着上下打量苏苒一眼，“你居然还学会玩阴的了。”
苏苒抬手捏住萧琦红的手腕，上前一步，好笑地问道：
“我倒想请问萧司教，众目睽睽之下我是怎么阴你了。”
萧琦红挣扎了几下，没能摆脱苏苒的桎梏，瞪着眼不甘示弱的与之对视。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沈泽晏琴艺如此高绝？还框我让他与商澈比琴。”
苏苒：……
此话一出，都不用苏苒说话，周围的窃笑声已经响起。
苏苒手上力气渐渐加重，萧琦红脸色愈发涨红。
“别跟本公主玩无理取闹这一套。”
苏苒俯身到她的耳边，轻声道：
“不过本公主还是要谢谢你的。”
谢她？
萧琦红怔住了，手上也忘记了挣扎。
只听苏苒接着说道：
“若不是你尽心准备这个比试，本公主还烦恼着该怎么让帝女国上下对我的夫婿改观呢。”
“这下，不费一点力气就实现了这个效果。”
“你说，本公主是不是该好好谢谢好心的萧大小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