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苒顺利过了进入鲛人一族内部的第一关。
布鲁克斯表面上对苏苒的态度也算是不冷不热,既不过于亲近也不刻意冷落。
他将苏苒的居所安排在阿尔文的旁边,是一个约莫一室大小的贝壳屋。
布鲁克斯随意叮嘱了几句苏苒不要到处走动,以免惊扰了附近的海兽以后让她先好好休息便离开了。
苏苒环顾了一圈,原来这就是阿陌上一世的家了,也怪不得阿尔文第一次看到她的住所时会露出那种不忿的表情。
这里相对于巴迩弥苏苒的居所来说,确实显得有些过于简陋了。
但无碍,她从来不在乎这些外在的东西,左右……也待不了几天了不是吗?
另一边,米拉贝尔紧跟着推开了阿尔文的贝壳屋,她生怕自己儿子刚刚是被苏苒气过了头,想着来安慰两句。
一进门她就看到阿尔文傻愣愣地坐在由巨大贝壳做成的床榻上支着下巴目光无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心中的不安愈来愈大,连忙快步上前拉住儿子的手关切道:
“阿尔文,别担心,这只是权宜之计,少族长的位置最终只会是你的,你父亲的位置终将是由你来继承。”
“相信妈妈,你只需要再忍耐三天,等三天以后你父亲就会带那个贱种前去祷告,到那时……”
米拉贝尔唇角不自觉勾起一个阴沉的弧度,只要一想到那时候苏苒会经历些什么,她心里就忍不住觉得痛快极了。
是的,米拉贝尔从来没有将阿陌真正当成过自己的孩子,即使她生下了这个孩子。
她自出生起就有着令人着迷的容颜和眩目的银白鱼尾,是无数鲛人爱慕倾心的存在,乃是鲛人一族最美丽的女人。
但渐渐懂事的米拉贝尔却开始不满意这深海暗无天日的生活。
那时她听族里的老人说过,岸上不仅有阳光还有许多金灿灿的宝物。
他们有着最好的食物,最烈的美酒,她觉得那样的世界才是她的归宿。
所以在她成年后第二年,她全然不顾父母的劝阻偷偷离开了海洋来到了陆地。
可是她却不知道等待她的并不是她想象中的天堂,而是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迎头而下。
阿陌的父亲并不是米拉贝尔第一任买主,在这之前她已经委身给了多少人,恐怕连她自己都记不太清了。
一开始米拉贝尔还会害怕还会恐惧。
可是慢慢的她发现只要她对那些男人言听计从,他们不仅不会伤害她,还会心甘情愿地奉上她喜欢的那些金灿灿的东西。
而且在这里,她根本不用冒着危险辛苦出去找寻食物,只要她笑一笑,就有无数荣华向她奔来。
米拉贝尔因为识趣懂事,虽然名义上是奴隶,但其实她根本没有吃过任何苦头。
她甚至十分主动的去伺候那些男人,因为只要他们高兴,她就能有过上锦衣玉食的富足生活。
但这些日子却是不长久的,男人嘛,大都贪个新鲜。
得到手的东西自然是没那么珍惜了,而米拉贝尔的美貌还可以作为他们交换利益的商品。
所以她经常被辗转于这些贵族之间,但米拉贝尔却没觉得有什么,反正她面对的都是些有钱人,到哪儿都一样。
不过米拉贝尔还是有一点苦恼,那就是某些男人还是有一些特殊的癖好。
所以在倒数第二任贵族手里的时候她那张最宝贝的脸留下了伤痕。
破损的玩具自然不能再继续留下,所以米拉贝尔又被送回了拍卖场,这才遇到了阿陌的父亲。
想到这个男人,米拉贝尔心里只有不屑,一个傻子,说什么爱不爱的,还想要她跟着他吃苦,真是可笑。
不过看在他找了这么多珍贵药材治好了她的脸的份上,也算他还奉献了一点价值。
后来米拉贝尔果断杀了这个对她而言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男人。
而阿陌,一个刚出生的婴孩,米拉贝尔只是懒得动手,她根本没想过他居然能活下来。
阿陌对于米拉贝尔而言是抹不掉的耻辱,她现在已经回到了鲛人一族,还成为了族长夫人。
若是让族人知道她生下下了一个血脉不纯的杂种,那她那些过去说不定就会被彻底翻出来。
米拉贝尔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这些秘密只有她一个人知晓。
甚至她对布鲁克斯的解释也只是说这是她年幼被可恶的人类欺骗被迫才生下了这个孩子。
可她却从来没有说过曾经她可不止仅有这么一个人类男人啊。
米拉贝尔满心怨毒,脑中幻想着苏苒到那时的惨状。
再过几天,她的秘密就能被彻底掩埋,而她的儿子也将成为这个世界唯一的神!
到那时,没人再敢轻视她半分,她想要什么宝物拿不到?
想着想着米拉贝尔忍不住笑出了声,她的笑声扭曲喑哑,一旁的阿尔文游离的神智都被拉了回来。
他眼带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个与以往全然不同的母亲,这还是那个一向温柔,从不忍心苛责自己半句的那个母亲吗?
她现在的表情……真的好丑陋。
也许是注意到了自家儿子的目光,米拉贝尔终于回过神来,连忙伸出手想要摸一摸他的脸。
可没想到阿尔文却下意识向后缩了缩,米拉贝尔的手指顿了顿,眼眶迅速红了一圈,声音哽咽道:
“我就知道,你还是在怪母亲,是母亲对不起你,可阿尔文,你还小,不知道陆地上的那些人类究竟有多么邪恶,我那时还太小了,呜呜。”
阿尔文抿了抿唇,看着失声痛苦的母亲,开始怀疑自己刚刚看到的样子是不是只是他的错觉。
最终,他还是上前将米拉贝尔抱住,“对不起,母亲,我没有这个意思,刚刚我是在想一些事,所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米拉贝尔靠在阿尔文胸前轻轻扯住他的衣襟,哭声小了几分,问:
“什么事让我宝贝儿子这么苦恼?说出来让母亲帮你想想办法。”
阿尔文面露难色,眼中满是挣扎,最终还是小声地说道:
“我觉得她毕竟是我的姐姐,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劝劝父亲,不要举行那个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