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岩听到以一当百的时候就默默地把手放下了--不,我之前并不知道你们这么牛批,我其实当不了百。
蒲舸也说道:“我当百可能还行,当千基本没可能。”
“所以说,对付护州军还是得靠东麓大军才行。”宋景风刚才在众人讨论武功的时候一直没有发言权,此时他终于开口道:“不论你们是怎么想的,想要对付护州军,就得等东麓大军腾出手来帮我们。不知道仲将军……”宋景风说着,转向了朱岩。
朱岩面露难色,连连摇头,“恐怕是还得再等几天……”
“我们昨天才去找的小方,他哪儿这么快就能过来啊?”寒酥也摇头道。
“那怎么办?”司空明桧急道。
“没事儿,搞不了大军,那咱们就先搞搞小的么。”寒酥道,嘴角勾起了一丝坏笑,“比如说窦敬杰和梁妈妈,先给这俩抓起来再说!”
“好主意!”靳昊苍一指寒酥,“那我负责抓梁妈妈,你负责抓窦敬杰!”
“你娘……”
“我娘……”
寒酥骂娘的声音和梁彩玉犹疑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二人都有些尴尬地停了下来。
寒酥冲梁彩玉点了点头,示意让她先说,自己可以待会儿再骂。
梁彩玉看了看寒酥,又看了看蒲舸,问道:“我娘最后会怎么样呢?”
众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最后还是由蒲舸回答道:“恐怕……不会太好……”
“会被判死罪吗?”梁彩玉急切地问道。
“不好说,”蒲舸的语气也有些犹疑,“说实在的,这次的赏花节算是触碰到了皇上的逆鳞了,涉案人员的下场恐怕都不会太好。你母亲本来与这件事情无关的,可是偏偏又被窦敬杰给卷入了其中,而且她还是给护州军送军技的直接负责人。恐怕……恐怕……”
军技这个词显然吓到了梁彩玉,但她依然还是为梁妈妈即将面临的命运感到了难过与自责,“是我的错吗……”
“如果她做这一切都是你在背后指使的,那你确实应该感到自责,并且你也逃不了干系。”寒酥道:“可如果不是,那你自责也没用,因为跟你没什么关系。反而如果你不说,你还会因为包庇罪,把自己也给搭进去。所以你做得是对的,你确实可以为你的母亲感到悲伤,但你不必因此而折磨自己。”
“是这么个道理。”靳昊苍附和道:“当你认为梁妈妈很惨的时候,你就设身处地地想一想那些被她送到护州军中的美人们正在过着什么样的生活。这样一对比之后,你就会明白你其实正在做着正确的事情了,你不仅将自己从一段注定以悲剧收场的婚姻之中拉了出来,你还救了许许多多的无辜男女!”
“你这番话能救的人,恐怕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多得多。”宋景风也道:“除了石奎府,护州军中也有不少来自其他地方的受害女子的,记得吗?”
梁彩玉按照他们所说的那么一想,果然觉得心里好受些了,于是她感激地冲众人点了点头。
“对了,我今天下午去石奎府中围观了一下那个赏花节。”寒酥突然想了起来,问梁彩玉道:“赏花节明明是选美的,结果却有一个我一眼就选出来了的美人在今天失败落选了。今儿个虽然不是梁妈妈主持的,但是那个主持的官员却口口声声地都说这是梁妈妈的意思。是因为那个美人没有给梁妈妈送上贵重的礼物吗?”
梁彩玉有些窘迫地用手指搓了搓衣摆,不好意思地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个人具体是什么个情况,但是我确实有给我娘说过,让她不要把真的特别漂亮的姑娘给护州军送过去……”
寒酥:“……好的懂了。”
***
深夜,梁妈妈在满心的烦闷与不安之中终于决定上床休息了。今夜的月色明亮,却被棉絮般的云朵镶了一圈毛边。梁妈妈透过窗扉,看着天边的毛月亮,心中的不安逐渐浓厚。
但睡意来时,再不安也挡不住。
于是当她被寝室里的动静惊醒,努力地从睡梦之中挣脱出来的时候,她已经被靳昊苍和蒲舸给五花大绑了。
梁彩玉身为梁妈妈的亲人,也已经在蒲舸的劝说之下回到自己的绣楼之中避嫌了。
“果然这活儿就是轻松啊!”靳昊苍笑着对蒲舸说道:“看来嘴快的人还是占便宜,可以先行挑到轻松的活儿!嘴慢的可就命苦喽!”
此时,命苦的寒酥则是拉上了一直很想要置身事外却总是被寒酥带上的虞祁霖,正奔波在赶往窦宅的路上。
虞祁霖:……这到底关我什么事啊?为什么我也在这里?
不过寒酥的理由也很充分--首先,你是我侦探屋的小虞伙计!就算你不想认这个身份,那其次,想要无声无息没有痕迹地带走窦敬杰,那就只能用司空明桧特制的迷香了。你不去,难道你想让司空明桧去?
虞祁霖一开始还觉得挺有道理,但是在路上的时候他却越想越不对劲--你们明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难道你就不会用司空明桧的特制迷香
?!你骗鬼呢?!
但此时,一心只想着不要让司空明桧冒险的虞祁霖才终于想明白了这一点,却也已经晚了--
已经快要看得到海了啊!!!
等到寒酥和虞祁霖拎着昏迷不醒的窦敬杰赶回梁宅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石奎府的大小官员们都已经被靳昊苍和蒲舸从温暖的被窝里拎了出来,此时一个个地都战战兢兢地跪在这二人的面前,一旁还有一个面沉如铁的梁妈妈正被五花大绑着。
靳昊苍见寒酥他们回来了,就冲梁妈妈扬了扬下巴,“喏,刚才你不是还在叫嚣着说你有护州军撑腰吗?现在我们把护州军的主帅给你弄来了,你就好好看看他过会儿会怎么给你撑腰吧!”
梁妈妈看到了被寒酥和虞祁霖像拖死狗一样拖在手里的窦敬杰,眼神中第一次闪过了惊恐。
靳昊苍见状嗤笑道:“怎么?这会儿觉得怕了?你该不会是在这三府之中作威作福的时间长了,就以为这天底下没人能动得了你了?巴结护州军主帅有什么用?他难道就不是天子之臣了吗?做这种伤天害理的勾当,就凭他一个护州军的主帅,难道他就有那个本事保你一生无虞了吗?这个世界这么大,你好好地睁开眼睛去看一看吧!可别再以为所有人都得围着你们这三个府转了!”
“你今天怎么话这么多?”寒酥一面和虞祁霖把窦敬杰扔到了梁妈妈对面的那一边,一面对靳昊苍说道:“该审案审案,该上报上报,该判刑判刑,跟她又废的什么话?”
司空明桧凑到了寒酥身边小声说道:“这个老虔婆的嘴毒得很,一晚上了都没让昊苍他们消停。就在刚才,她还鼓动这些石奎府的官员们哗变来着,非说昊苍和草船的身份腰牌是假的。关键是这些官员们还真听她的,逼得昊苍和草船不得不给他们一人捶了一顿,这会儿才刚老实了。你就让昊苍在口头上先出出气呗!”
寒酥仔细看了看那些跪在地上的官员,果然,每个人的脸上身上都有着不同程度的淤青。
寒酥幸灾乐祸地笑道:“该!他不是嘴快吗?不是爱挑轻松的活儿干吗?结果我们赶路确实是累了些,他留在这里却也照样是活受罪!笑死!让他再挑啊!这都是报应我跟你说!”
就连虞祁霖的唇边也忍不住勾起了一丝笑意。
靳昊苍:“……闭嘴吧你!”
制止了寒酥的“恶行”之后,靳昊苍和蒲舸就要开始审案了。虽然这里是梁宅那富丽精美的中厅,但这种时候谁也没心情去欣赏它了。
“要把窦敬杰叫醒吗?”司空明桧问道。
靳昊苍瞥了一眼还睡得像死猪一样的窦敬杰,“先让他再睡一会儿吧,我们先审这些人。”
朱岩抬进来了一张小书桌,靳昊苍和蒲舸端坐在后,面对着那些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石奎府官员们,靳昊苍一手拍桌,竟然拍出了惊堂木的效果。
“石奎府府尹何在?!”
“在!在……”人堆里有一个小老头跪着爬了出来,“下官石奎府尹史光济,叩见靳大人,蒲大……”
“你可知罪?!”靳昊苍打断了史光济的废话。
“下官、下官……”史光济的左脸还青着,想来是刚才闹事的时候被揍得不轻。史光济结巴了一会儿,一个头磕在了地上,“下官糊涂!下官糊涂!都是下官听信了那妇人的挑唆,这才做出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还请大人恕罪……”
“谁跟你说这个了?!”靳昊苍不耐烦道:“那赏花节在半个多月前就已经说了是有人假传圣旨的,其他各地早都已经开始肃清了。但是你看看你们这儿,办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啊!怎么?难不成是我们大理寺和刑部的人没有把话给你们带到吗?”
“不是、不是……”史光济的后背都已经被冷汗浸透了,“是……哦对!是那圣旨……下官看着那就是真的圣旨啊!来的人确实也说了那圣旨假的,说是皇上没有要举办这赏花节,可是那二人的身份也是不知真假……这……这要是耽误了皇上的赏花节,那下官就是长了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