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的声音太大，吵醒了王妈。
她披了件外套急匆匆上来，轻轻敲门，“少爷，是你回来了吗？”
姜初犹豫要不要开门，旋即又想到王妈跟了沈询很多年，应该比她更了解沈询的事情，小心翼翼打开门。
王妈看见沈询那样，马上红了眼眶，捂着嘴哽咽，“少爷怎么会这样？”
姜初动了动嘴，没发出声音。
良久，王妈大概也猜到了，轻轻叹口气，“也就是初初小姐，少爷才舍得忤逆大少爷。”
姜初愣住了。
“初初小姐是个好人，虽然少爷行事风格偏激，但对初初小姐的心是好的。”王妈擦擦眼泪，低声说，“少爷五岁的时候，他亲生母亲拉他跳楼，夫人死了，少爷衣服被挂在半空一个多小时才侥幸被救，从那以后他就病了。”
“初初小姐，我没有帮少爷说好话的意思，少爷是打心眼里喜欢你，其实你顺着他，他很好哄。”
“越是刺激他，他越容易失控。”
沈询是王妈一手带大的，知道他的病，她不担心姜初，却很担心沈询。
担心他哪天又开始不吃药，把自己逼疯。
在遇见姜初前，沈询就经常不吃药，遇上姜初，他才按时吃药，已经很久没有发病了。
姜初对他，既是解药，也是毒药。
姜初以前心里咒骂沈询疯批变态，但是没想到他真有病。
可她从来没想过要跟沈询在一起一辈子，她迟早要离开，怎么顺着他？
王妈也瞧出姜初的心思，能说的她已经说了，再多也不是她能勉强的，她在心里微微叹气，一个想要逃离，一个拼死想要把人绑在身边。
说孽缘再合适不过。
她说：“初初小姐去休息吧，我守着少爷就好。”
临走前，姜初又看了沈询一眼，发现后背深深浅浅都是伤，很久之前她一直忙着躲沈询，从来没仔细看过他，就是那一瞥，看见他手腕上还有两道很深，但是看起来愈合很久的划痕。
像是割伤。
姜初去隔壁睡，一夜无眠。
一早童娇娇打电话过来：“初初，你昨天没事吧？我看见学校论坛的帖子了，还好有人救了你，吓死我了。”
都怪她，早知道就该跟姜初一块走。
“我没事，安心。”她手指划开学校论坛，看见了那个帖子，不知道谁录的视频，看上去挺残暴的。
“没事就好，咱们学校那个富二代，跟你表白过被你拒绝那个，一早就被警察带走了，会不会是他恼羞成怒，找人打击报复你？”
童娇娇愣了下，想起先前温雅害她的那个帖子，富二代趁火打劫，后来是宋淮处理的，依照宋淮的性子，这次人怕是不好出来了。
“不知道，看看警察那边结果再说吧。”
姜初倒了杯水，小抿几口，看见自己的包放在沙发上，犹豫说，“娇娇，你是不是在医院还有兼职？能不能帮我个忙？”
平日里姜初对她很好，一听能帮上姜初的忙，童娇娇满口答应，“你说。”
“我这里有个片子，麻烦你帮我找医生看看。”
“你生病了吗？”童娇娇大惊，“有片子是不是表示已经看过了？医生怎么说？严不严重？”
姜初安静了大约一两分钟：“我不知道，好像他们都瞒着我，我才想换个医院看看。”
“好，晚点你拿给我。”
收了线，姜初坐在沙发上，隔壁传来沈询和王妈说话的声音，像是王妈在逼他吃药。
以前姜初对沈询单纯不喜欢，包括现在也只是虚与委蛇，总想有一天要离开，可从昨晚开始她有些怕了。
沈询有严重的心理疾病，如果她走了，沈询还会自杀吗？
她不想自作多情，可又害怕事情发生。
她只是个普通人，背负不起一条人命。
蜷缩在沙发里，她有些迷茫。
直到敲门声传来。
姜初以为是王妈喊她下楼吃饭，没有防备就开门了，入目是沈询赤裸着上半身，包裹着绷带的样子。
那张脸依旧俊美。
“下楼吃饭。”
“你的伤……”姜初刚开口，没来得及说完，就被沈询打断了，“先吃饭。”
姜初一噎，跟在他身后下楼。
忽然沈询整个人靠在她身上，刚刚看着还挺好的，这会儿虚弱的脸色都白了，缠着的绷带微微渗血，她心里一紧。
“你还好吧？要不还是去医院。”
“不好，不去医院。”
姜初不理解沈询的拒绝，只好扶着他楼下吃饭。
快吃完的时候，沈询说，“昨晚不是有意吓你。”姜初没说话，他扫了她一眼，又说，“但是我还挺满意这个效果的，可以时不时来一次。”
他依旧桀骜依旧不驯，好像身上的伤不是他的。
姜初不知道怎么说沈询这个人，在她的角度，完全不觉得他是好人，可好像有时候他又没有那么糟糕，但就是让她喜欢不起来。
吃过饭，姜初上楼收拾东西准备去学校，餐厅里只留下沈询。
王妈走过来收碗筷，顺便开口，“少爷，你还是回房间好好养伤吧，这么深的伤口稍不注意很容易出事。”
“出事？”沈询摸了摸下巴，看上去心情不错，“你说我死了她会难过吗？”
王妈：“……”
沈询做出伸懒腰的姿势，大概后背太疼了，又悻悻把胳膊收回去，转身问王妈，“我哥没打电话吧？别告诉他姜初住这里。”
大哥比他早出生几年，同样也多忍受不正常的家庭关系很多年，他的病情可以用药物控制，但是大哥……
沈询抿了抿唇，担心大哥会对姜初出手。
提到沈失寂，王妈脸色微变。
这两个孩子都是她一手带大的，沈询还好些，大少爷……
“没有。”
她端着碗碟往厨房走，没走几步又转身，“少爷，你要真喜欢初初小姐，想护着他，还是要按时去看心理医生，女孩子都喜欢情绪稳定的男人，你……不能再被影响了……”
王妈欲言又止。
少爷的病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来自大少爷，趁着现在姜初能稳定他的情绪，她很希望少爷能抓紧时间看病。
要不然少爷太可怜了。
以前他的全世界都围着大少爷转，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姜初。
只是……
这两个人对他来说，都是致命的。
*
姜初去学校，远远就看见一群人围在那里，好像来了什么名人，怕不是先前那位传闻中的明星大帅哥吧？
她对这些不感兴趣，绕道往教室走。
“姜小姐。”
下一秒，一道有些耳熟，更多是陌生的声音传来。
姜初转身，迎上一张美到骨子里的脸，一秒，眼神里充满说不出的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