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令漪被他问得有些慌神,忙要起身,却不小心按动了宋禧的伤口。
宋禧发出一声闷哼,柳令漪感受到手上那温暖而黏湿的触感,放在鼻翼下嗅了嗅,又惊又急道:“你受伤了?”
宋禧抓住她的手,安慰道:“那日救五皇子受的伤,伤口不深,只是刚才动作太剧烈,有些裂开了,回去上点药就好了。”
见柳令漪要挣扎,他微微用力,将柳令漪重新拉回到怀里:“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柳令漪面色绯红,直直地迎上宋禧的目光:“不是……”
宋禧睫毛轻颤。
她顿了顿,又鼓起勇气道:“不是开始在意你了,而是一直都很在意你。”
宋禧睁大了双眼,顿时又惊又喜,眸中的柔情几乎快要溢出来了。
他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用力将柳令漪拥入怀中,颤声道:“你终于承认了,我还以为……要等很久呢。”
柳令漪的手轻轻放在他的伤口上,眼眶微微湿润。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意宋禧的呢?
也许是那日和他谈心,发现压抑在心中多年的愤恨,竟有人感同身受;
也许是早就准备好了孤身一人与整个宋家作对,却不想他一直与自己并肩作战;
也许是那日因为一时意气而身陷险境,他不顾一切杀进王府……
无论如何,经历了这一次生死,她再也不想两个人就这么不明不白地错过了。
柳令漪擦了擦眼角,许是因为泪水洗过的原因,她的眼睛更亮了。
一瞬间的闪神后,她忽然想起两个人现在的处境,担忧道:“你该不会是一个人来的吧?”
“我一个人先上来的,沿途都放了信号,其余的护卫很快就会找上来的。”
柳令漪这才放下心,“五皇子遇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宋禧挑眉:“你见过他了?”
“嗯,他大半夜的闯进来,吓了我一大跳。”柳令漪将那碗的事情细细说给了宋禧听。
“你竟然让他躲在棺材里?”宋禧失笑,“也是他活该,谁让他半夜闯我夫人的闺房。”
柳令漪噎住,在心里嘟囔道:明明是你让人家来传递消息的。
她扯了扯宋禧的袖口,问道:“你倒是说说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也不清楚,我正要从宣和观出来,就看见五皇子被人围攻,他身边带的护卫足有上百人,可根本不是那几十个人的对手,那小子武功又差,要不是我出手,他肯定是没命了。”
柳令漪思索片刻:“这么多高手显然是有备而来,普通人是折腾不起这么大的动静的,肯定与党争有关。”
宋禧点点头:“回来路上我已经试探过父亲的态度了,他明显是偏向三皇子,而这次的事多半也是三皇子做的。”
柳令漪轻声叹息:“你没劝劝父亲么?党争可不是随便参与的,若是三皇子最后不能登基,那咱们全家可就都完了。”
“他一心只有国公府的权势富贵,怎么能听得进去我的话?”宋禧的双眼在月光的照射下泛起阴冷的光,他非但不想劝,还巴不得宋永昌卷入这场赌局,将这国公府的虚名输得一干二净!
柳令漪坐起身,看向宋禧的眼睛:“那你呢,你站谁那边?”
“我也不知道,起初救五皇子也是看在幼年时那点交情的份上,可现在知道父亲支持三皇子,我反倒有心帮一帮五皇子了。”
柳令漪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腹诽道:幼年时的交情?是指你小时候追着五皇子揍了好几遍的交情么?
宋禧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一般,解释道:“是那些皇子先欺负我没有母亲,我才动手揍了他们。五皇子上来拉架,我就连他一起揍了,不过他倒是很有义气,不但没到皇上面前告状,还在别人告状后鼻青脸肿地给我做了证。”
他顿了顿,又道:“所以于情于理,我都希望他能赢。”
柳令漪的祖父曾经给众位皇子上过课,她在闺中的时候,曾经听祖父说过,三皇子行事浮躁,恐怕很难承袭大统,反倒是五皇子城府颇深,更对圣上的脾气。
可五皇子的生母去世后,现在后宫最得宠的就是三皇子的生母贤妃。
谁输谁赢,一时还真看不出来。
柳令漪轻声叹了一口气:“这件事太过凶险,还是再想一想吧。”
宋禧应下,不知过了多久,山下的护卫终于找了上来。
他背着柳令漪下了山,直到上了马车,她这才看清宋禧的伤有多重。
血水濡湿了他大半的衣襟,宋禧的嘴唇毫无血色,仿佛随时都会晕过去一样。
回到国公府,柳令漪叫人连夜请了两位御医上门,给宋禧诊治伤口。
上了药,换了衣服,宋禧渐渐陷入了沉睡。
柳令漪刚松了半口气,自己的伤口还来不及处理,宋清萍又闹上了门。
她不管不顾地闯进主屋,对着柳令漪破口大骂:“你这个克夫的扫帚星,若我侄儿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门外的丫鬟拦不住,
忙跪在地上请罪。
柳令漪冷笑,宋老夫人刚派了人追杀她,自己不敢上门,又让女儿来闹,左右已经撕破了脸,她也没有必要再给宋家这个面子!
她高声唤来自己陪嫁的几个妈妈,讥讽道:“哪来的泼妇骂街,来人吧,把她给我绑了,丢回老夫人的院子里。”
妈妈们手脚利落,三两下就将宋清萍架了起来,往外拖去。
宋清萍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惊讶道:“你、你敢?”
柳令漪目光冷若冰霜,毫不掩饰眼底的杀意:“劳烦姑母告诉老夫人,对我下杀手的几个护卫早就被柳家的人抓住,我已经连夜叫人去请宋柳两家的耆老了,明日一早,咱们到祠堂说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