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宋禧便将裹成粽子的李太医从屏风后丢了出来，取下了他口中的臭抹布。

李太医对着赵嬷嬷骂道：“你这老刁奴撒谎！我早就知道沈老夫人爱用白木沉香，因此特意嘱咐过，这种香不能和紫荻花一起摆放，谁知你竟然存了这种心思，故意要害死老夫人！”

赵嬷嬷矢口否认，“李太医，您可不能胡说啊！明明是您一时疏忽，怎么能全都推到我头上呢？”

李太医也不甘示弱：“这数九寒天的，若不是你起了害人的心思，谁会没事闲的去培育什么紫荻花，你说这话谁能相信？”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可开交。

“都闭嘴！”

宋禧瞥了一眼还在熟睡的老夫人，叫人把他们两个提到了外面。

柳令漪在屋子里给老夫人掖好了被子，又贴心地为她拭去了头顶的汗珠。

外面不时传来两个人的哀嚎声，一声比一声更凄厉。

直到这些哀嚎声渐渐低下去，柳令漪才走到门口，平静道：“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说话了。”

宋禧叫人一盆水把昏死的赵嬷嬷泼醒，她立刻哀求道：“二爷饶命啊！我说，我全都说！”

柳令漪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平静道：“李太医，您呢？”

李太医见赵嬷嬷受刑，早就吓破了胆，却依旧嘴硬道：“宋大人，我和这贱婢可不一样，我可是朝廷命官，你敢私设刑堂，我要到御前去告你！”

“您放心，我们不会对您动手的，一会我就派人送你们两个到刑部去，绝对查个水落石出，不过嘛，这事情到了刑部，也只有能有两种结果……”

柳令漪目光扫过这二人，平静道，“一呢，就是赵嬷嬷自己下毒，那此事自然是与李太医无关。二呢，就是你们两个人合谋害死老夫人，小小嬷嬷如何知道这害人的法子，肯定是李太医主谋，赵嬷嬷不过是受人误导，这罪责可就轻多了。”

她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竟是齐齐变了脸色。

宋禧唇角也勾起一抹冷笑，“来人呐，把她们两个带下去，分别关起来，明日一早送交刑部！”

两个人各怀鬼胎地想了一夜，第二日便熬不住全都招了。

据赵嬷嬷说，是李太医刻意告诉她这个方法，让她暗害老夫人，还以她的家人做要挟，给了她一大笔银子，事成之后在放她们一家到外地养老。

李太医自然是要将事情都推在赵嬷嬷身上，是赵嬷嬷从他这里打听到了这两种香气相克，然后还特意和他询问了药量，他虽然猜到了赵嬷嬷要害人，可却没有横加阻拦。

宋禧看着他们两个各自画了押，柳令漪微笑道：“成了，不用送刑部了，直接打死，把这两份口供送去备个案就是了。”

赵嬷嬷激动都按：“二奶奶，您不是说只要我认下了，就能饶我一死么？这件事确实是李太医主导啊！”

柳令漪将口供重重拍在桌子上，“我只是说你的罪责会更轻，几时说过不要你的命了？以奴害主是什么罪名，你心里难道不清楚么？”

赵嬷嬷彻底慌了，不停磕头哀求：“二奶奶！求二奶奶救我！”

柳令漪厉声呵斥道：“想让我救你，你总得拿出点诚意来啊，这件事到底是谁主谋，如何勾连，意图为何，你什么都不说，让我如何保你！”

赵嬷嬷挨了打，又被关在屋子里磨了一夜，那点心理防线早就破了，可那人的名字到了嘴边，终究没敢说出来，她眼珠一转，便想把事情栽到沈家舅父身上：“是……是老爷，是我们家老爷逼我干的！”

柳令漪修长的食指在汤婆子上转了一圈，冷声道：“来人，把这不说实话的舌头割下来！”

立刻有人上前钳住了她的下巴，逼迫她张开嘴，将一把匕首狠狠捅了进去。

其实那人用的是匕首把，并没有真的下死手，可赵嬷嬷已经吓破了胆，呜呜叫起了起来，“是……姑爷……是大姑爷！”

柳令漪一个眼刀扫过去，“你说清楚了，到底是谁！”

那人将匕首取了出来，赵嬷嬷再不敢有任何隐瞒，坚定道：“是大姑爷，奉国公宋大人，宋家二爷的亲生父亲！”

她目眦欲裂，眼中布满血丝：“那……那是宋家大爷去世那年，老夫人觉得事有蹊跷，上门打听了几回，不知怎么就跟大姑爷吵了起来，老夫人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就派人去乡下寻了大姑娘陪嫁的两个贴身妈妈，大姑娘去世后她们都自请回了老家隐居，老夫人这一找就找了两年……”

柳令漪急不可待地追问道：“结果呢，到底找没找到？”

赵嬷嬷磕磕巴巴地继续说道：“找到了，老夫人将她们秘密押回了盛京，关起房门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老夫人当晚悲愤不已，连夜以大爷的名义上了折子到御前，可不知为何后来又没了动静，老夫人从那以后就病了。”

柳令漪觉得真相几乎要呼之欲出，她也失了风度，揪着赵嬷嬷的衣领高声质问：“那两个妈妈呢？她们还在府上吗？”

赵嬷嬷哆嗦了下，“都死了，老夫人见折子迟迟没有上达天听，恐生变故，

趁着夜色叫人把她们送走了，结果路上就遇到了山匪，当场就毙命了。”

柳令漪松开她的衣领，脸上难掩失望之色，怪不得她们到处找那两个嬷嬷都找不到，原来早已遇害，她颓败地坐了回去，“后来呢？”

“老夫人虽然因为伤心大病一场，可到底没有伤到根本，只要细心调养便没有大碍，然……然后大姑爷，哦不，是国公爷，他叫人把我和李太医绑了去，用我们二人的性命要挟，让李太医想办法让老夫人慢性中毒而死……”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掩面痛哭起来，“奴婢贪生怕死，做下狼心狗肺之事背叛了主子，可到底在老夫人身边伺候多年，怎能真的让她去死？只能哀求李太医用了这个办法，让老夫人神志不清、痴呆疯傻，国公爷见老夫人这幅样子，也就没再逼着我们下杀手。”

赵嬷嬷连跪带爬地向前几步，抓着柳令漪的衣摆哀求道：“求二奶奶饶过奴婢这一回吧，奴婢是存了心，要伺候她老人家一辈子赎罪的！”

柳令漪一脚踢开她，连连冷笑道：“你害了外祖母的后半生，一句伺候她就能赎罪了？我现在就把你的手脚都砍下来，再找人伺候你一辈子赎罪，你可千万别恨我才是！”

赵嬷嬷面色灰败，嘴唇颤抖着却无法反驳。

柳令漪一口气堵在胸口，只恨不得立刻结果了这个毒妇！

正巧这个时候宋禧走了进来，她忙迎了上去，“赵嬷嬷都招了，你那边审问得怎么样？李太医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