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认,我发现易千云与你的关系后,并没有告诉她,
甚至因为怕她再一次因为你而损害自身,有意让你们保持距离,显然,无论是限制她冲动行事的术法,还是将你关到73天关地罗阵,我都失败了。”
他微微回头,又道;“我也可以坦白的告诉你,为你设定如此命运是她,哪怕就是耗尽灵脉,失去记忆,也要救活你的也是她。”
千重歌看着他,无以言说。
怜卿又道;“知道为什么我能知道你们之间的事吗?”
千重歌霎时挺起后背,目不转睛的看着面前这个人。
这个,也是与她有关?
而怜卿的答案正是如此,虽然他脸上此刻布满了无奈的疲倦。
“她为确保你能真的回来,早在决定前往另一个小世界前,便已经帮你进行重生的第三步,就布好的局。”
千重歌眸色微颤,呼吸再次受到压迫,身子逐渐曲倦起来,一手紧紧揪住剧烈折磨的心脏。
怜卿;“她告诉我,若有一天她终究什么都不记得,也再也无法回来,有通天塔的层层秘境阵门在,与你相连的部分元神,也不会因为她的陨落而影响到你,
反之,若足够幸运,她能再次遇见你,并且有了元神相容的机会,那个阵门自然会消失,只是我远没料到,你重生了,竟然这般胆大包天!”
千重歌卷缩在地上,没有倒下,整个人也已经恍恍惚惚。
心脏快要完全崩坏似的,他压抑着就算小心的呼吸,也会扯痛的胸膛,哑声问;“除了你我之外,所有人的记忆产生偏差,也是她做的?”
怜卿并不想看他这幅悲情模样,转回头去,倚在扶手上,脸上是与曾经的天羽极为相似的无奈。
道;“是啊!她再次给了你机会,哪怕抹去所有人那些不美好的记忆,篡改你所做的那些事,
不记得了,没有人死,即便有一天有人发现你的不对劲,也不会有那么深的仇恨,
缥缈山不追究你,外人自然再多的意见都是枉然,
在红尘漂泊这么多年,她多少也能知道,怎么对付曾经让她不能理解的众生了。”
这一刻才彻底明白,她为了让他回来,究竟做了什么,可他……
竟然一次次的毁了她以生命为代价的机会?
怜卿再没有回头,讽刺道;“她为你逆天,为你继续维护这个她已经不再爱的红尘,
为你再入这个她已经不再爱的红尘,为你学着做个更真的人。”
“就像她所说的,她为这个红尘曾辜负你,也愿为偿还你,付出任何代价。”
“厉千重,有时我是真想恨你,
明明是我将她唤来这个红尘的,与我从来也是最为亲近,可为何你能将她夺走?
只因当时你比我强?只因你是与她一样,天生的强者?世人眼中的异类?”
“……”
“恨着恨着,又觉得恨你这个落到三魂七魄都得靠人养着的人,实在可笑,剩下的,便是对她的心疼。”
“……”
“你当只有你一个爱她吗?只有你爱她爱的深沉?
我千方百计想让她离你远一点,你却总能轻易引走她的目光,
我千辛万苦,追上她的脚步,成为和她一样的神,她却只想做个人,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你的人,你说那时我是什么心情?”
“我不能强迫她留下来,也不能让她再承受永远禁足缥缈山的痛苦,只能眼看她为你在红尘漂泊。”
“我曾经辜负她所希望,又何其幸运,得她原谅,
我一直是她所亲厚的人,也正因如此,我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好像从来不曾改变,
活了这么多年,看着身边的人去了又来,看她红尘波折不达目的不肯罢休,
人间情爱什么的,早在她为你一次次奔波的背影中消磨殆尽了,仅剩的,也只剩怜悯。”
“……”
“若她这一生倾尽所有,换来的人,只是你这个样子,半死不活,没有她便堕落成魔……
千重歌,我劝你还是不要玷污她对你的这份心意了,
若你真心想回应她的心意,就去苦欲崖。”
“没有人能够做错事不用承担责任,她为自己的错信于人,苦苦煎熬了几百年,我为自己的一时私心,苦苦煎熬了几百年,
你虽是几百年前,人祸大乱中的受害者,几百年后,两次重来的机会,却都是堕入魔道。”
“她不怪你,是她仁慈,世人不知,无需定你罪,但在我这里,你过不了。”
他微微回头,最后说;“去苦欲崖等她吧!把自己修成一个人样来,再不济,也不能比几百年前差,
若在那样的环境里,你依然能修成鬼神道,我便承认你有这个资格让她为你如此,你两次重生犯下的种种过错,我都可以既往不咎。”
千重歌赫然抬头,眼圈发红,克制不住乍然的
欣喜,问他;“她还会回来?”
怜卿顿了顿,这次半回过身,疑惑的蹙眉问他;“你从哪里觉得她不会回来?”
千重歌瞬间整个人僵化住,恍惚间,感觉自己好像走入了什么误区。
敦促间,话也说的不太利落;“你……你刚才说……她献祭自己,才……才……”
他说不下去了,便是只是说说,他也永远不想再面对那个可能了。
他不说,怜卿也已经明白,不由觉得自己刚才说那些话都多余了;“原来你是因为这个,才险些又误入歧途的?”
千重歌瞬间支起身子,忍不住有些着急道;“究竟怎么回事?”
怜卿轻叹一声,又转回头,无奈道;“什么怎么回事?她是神,还是天生地养的神,
便是如今灵脉有损,修为不比几百年前,只要元神不灭,肉身不消,恢复只是迟早的事,
所以她无惧死亡,也不怕陨灭,
对她来说,她的一生,太长太长了,也幸好她记性不太好,这样漫长的岁月,若是记住的只是一些不好的事,她该怎么活呀?”
千重歌心跳加速,浑身颤抖;“所以,所以……”
怜卿又给自己倒了杯茶,悠然自得的饮了一口,又道;“她自然还是会回来的。”
千重歌眼底放光,心跳克制不住的持续加速,激动的张口,想说什么,却再次给怜卿打断;“只是……”
千重歌心脏瞬间又沉入湖底,便见怜卿刚才还很自在的脸上,闪过一抹忧虑。
他忧虑?是不是代表,这事还有别的变数?
果然,他就听见怜卿又说;“她这次伤的实在太重,恐怕,要很久才能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