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没进门,女子撑着被抽去仙骨的痛苦,端起她刚给她清理了脚的洗脚水,泼了那个人一头,甩上门,强行对小屋下了禁制,避而不见。
她问女人;“那不是爹吗?”
女人蹲在地上抱住她,告诉她;“从今天起,他不是了。”
明确的得到这个答案,心里很痛,可她更心疼女人,于是她也抱住女人,用她安抚她的方式,抚着她脑袋,告诉她。
“好,以后小琼只有娘,没有爹。”
这一刻开始,那个记忆中曾驮着她,牵着女人追风戏蝶的男人,就此在她心里封上封印,再也记不得那张脸。
————
————
那之后,女子消沉了好几天,那之后,便每日强行传授她功力。
她能察觉到,女人越是如此,身体越是虚弱。
她不想要她的功力,她想让女人健健康康的,而不是带着病色,女人却疯魔一样抓着她,疯魔一样道;
“小琼,你必须得接受,只有这样,你以后才能更快、更稳的修炼筑基,才不会被人欺负。”
那之后,她终于明白,这个女人也被逼的快疯了。
她疯狂的逼她加快学习修炼,给她打基础,
她逼她尽快掌握各种阵符的画法,她在她传授功力和禁术的过程中,因为年纪太小,身体太弱,无法承受这么强大的力量发起烧,她依然不肯让她松懈。
她躺在床上,苍白虚弱的拽着女人的袖子软声撒娇;“娘亲,我疼。”
女人泪如泉涌,比她更痛苦的捧着她的脑袋,额头抵在她滚烫的额头上,哭道;“小琼,娘亲这么对你,更疼,可是……没时间了……”
那时候她才隐约意识到,来到这个美丽的海边之城,疼她慈爱的爹没了,连女人也要离她远去……
女人从来光洁秀美的眼角,肉眼可见的迅速多了很多细纹。
可是因为怕女人像那天那样哭,那天之后,她就是疼的再厉害,再累,也没再喊过一声疼,没再喊过一声累。
————
————
那些小孩再也打不了她了,因为她现在,身上有女人传授的功力,还有点掌握不住,动辄轰的他们爹妈认不出。
两次下来,他们只敢远远的骂着,她只要转身那些小崽子就一哄而散,不敢再对她明目张胆的动手。
方静洲倒是一如既往,甚至比往日更频繁的来找她。
他们的衣食都是自给自足,这诸多事后,摘月楼的人没想管他们,女人也不要他们的施舍。
修者要比凡人简单许多,而生活中的必需品,女人逐渐在院中教她种植打理,出来修行上的药材和道具,倒是也无须太多花销。
可她是小孩子,总有馋嘴的时候,方静洲总是能给她送来各种各样的零嘴。
“这次是北林的特产,尤其这梨子,我从北林老祖东苑里亲自摘的,
听说是他以灵力多年灌溉,当年特意种来孝敬他师尊,也就是咱们仙门的老祖宗的,
修者吃了,比寻常梨子更加润肺滋养,还能增长灵力,消掉身体里的杂质浊气,被北林封为圣品呢!”
“嗯!是好吃。”
方静洲用拇指指腹抹掉他嘴边蹭到的梨汁,笑。
“慢点吃,我偷摘了不少呢!够你吃一些日子,回头拿给你母亲,她身体虚弱,灵力不足,现在正是需要这个的时候。”
“那……我不吃了,留给娘亲。”
“……乖孩子。”
————
————
整个摘月楼,她唯一能说得上话的,也就是这个好像升职特别快,身上的蓝衣越来越帅气的方哥哥。
见他今天又换了一身紧身的深蓝衣袍,束腰高帽,趁的一张越是清瘦,也越见寡情的脸更精致惹眼,他歪着脑袋,睁着鼓溜溜的狐狸眼问他。
“你这是又和人聊天了吗?”
方静洲;“呵呵!你又知道了?”
她瘪瘪嘴;“你升职的节奏我都摸准了。”
这个人,每次和人聊天都会与他说,然后聊完没两天就升职,步步高升。
不是高升,就是去捡肥缺。
这么几年下来,他已经摸到规律,这个人一换衣服就是升职调职了,而在这之前,一定是和某人聊过天。
虽然他总不说,这个喜欢找他聊天的人究竟是什么人,可就他明明年纪不大,愣是给他升到了敬和氏大左使的速度,想来这个与他聊天的人,在敬和氏权利不小。
她问他;“左使哥哥,你既然能升到敬和氏大左使职位,一定表示你人很聪明吧?
那你能告诉我,那个男人不喜欢我娘,为什么不能放过我娘吗?”
“这个……”
左使大人有些为难的揪住秀气的眉,仔细思量了下,他才道;
“大人的事,不好说,也许只是那男人抽风,也许只是自
尊心作祟,
自己不要的女人,却不允许女人不要他?”
她说;“那我可能真不能理解了,左使哥哥,你的愿望是登仙化神,一路亨通,
你这么聪明,我觉得你也一定可以,那你知道我的愿望是什么吗?”
方静洲很配合的问他;“小琼的愿望是什么?”
她抿起嘴巴,弯了眼睛,挺直了小身板,拍拍自己胸口,用稚嫩的童音说着豪气的话。
道;“我希望自己赶紧长大,快点练成娘亲教我的那些术法,快点强大,
比娘亲强大,比那个男人还强大,
强大到那男人的老家伙爹娘,还有他那疯婆子妻子,加在一起都挡不住我,
我带着娘亲破了他西灵城的禁制,一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走的远远的,
这里的任何人都追不上,找不到,然后在一个美丽的山上建一座竹屋,好好和我娘一起生活,
我会对我娘很好很好,让他们羡慕嫉妒死我娘,让那个男人再也不能伤害到我娘。”
身边的人沉默很久,久到他脸上的斗志激昂僵化住,迟疑的怀疑这个哥哥是不是不信他之际,方静洲的手,重重的罩上他脑袋。
底身下来,脑袋抵在他脑门上,以看与自己同龄人的目光看进他的眼睛里,郑重的低低道;“会有那么一天的,我相信你。”
他相信他,他也这么相信着自己,可一些时间,一些人,是不等人的,也从来没等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