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静洲道;“师祖,谢谢您愿意听我讲这个故事,
这个世上的人,太匆忙,想要的太多,
一般关注的只是自己所受的苦楚,很少有人关心他人所承受的苦难,
更别说静下心来,去听一听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这个小师祖的倾听,让她封闭的心门慢慢敞开,一些压在心底的话说出来了,心里也便没那么沉重了。
可能因为这份心情,她认真对她又多说了一句;“可关于丹琼……我并不想多言,我可以和您说句不负责任的话,
无论如今他做什么,只要不是毁天灭地,我都不算意外,更不会将他拒之门外,
他的父母太苦了,虽然他的父亲有些咎由自取,可他们加在一起,都没他这个孩子苦,
您是个通透的人,既然你肯出手救他,相信不用我多说,从这个故事里,你就已经知道,他究竟为何会成如今模样了。”
童羽看着她,没再追问,只道;
“你是指,在他父亲偏执且不负责任的爱情中,凌云仙子是受害者,
被他逼的疯魔,一意伤害凌云的姜慈是受害者,最单纯的受害者,还是被自己父亲利用,最后被母亲抛弃的他?”
方静洲起身,已经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我去给你们准备房间沐浴,你们休整一下,天黑之前,我想办法将你们送出去。”
童羽这回知道,关于敬河丹琼身上发生的残忍,她是真不想多说了。
那是已经残忍到,连她这个经历不少风雨的人,都不忍心再回首的过往吗?
童羽深呼吸,那想要打破敬河丹琼的层层刺猬一样的心墙防护,还真是一项不小的任务。
“你刚醒来,这是要折腾什么?”
童羽若有所思中,里面传来刚入内的方静洲郁结的声音。
回神,童羽提着裙摆匆匆又跑进去,一直也安静听故事的千重歌见她这般,也赶紧跟上她……
————
————
室内;
敬河丹琼不知何时抽了方静洲的男装外衣,抚着肋骨,咬破手指就在地上画印。
童羽认出来了,这是传送门的符阵印,这小子这个样子,还要独自离开?
没等她动手,方静洲一袖子将他掀回床上了。
敬河丹琼好像很愤怒,本身不像个固执的人,可此刻固执的听不进任何人劝,
还对帮助他的方静洲,恶言相向。
“不用你管我,你这个帮凶!
这么多年,我当你与旁人不同,可最后才知道,只因为那个人的一句话,你才对我们出手相助,
方静洲,没有那个人的嘱托的话,你是不是要和那些人一样,对我们所受的苦难冷眼旁观?或上来跟着踩一脚?
你还会对我出手相助吗?
你告诉我,你会吗!”
方静洲单薄的身子僵住,童羽与千重歌也明白了,刚才他们的谈话,他都听的一清二楚了。
那些他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现在全知道了。
“小琼……”
“别叫我名字!”
方静洲想解释,给敬河丹琼喝止,一手拨开挡在床前,也挡在他与传送门之间的方静洲,恨道;
“小琼是那个保护我,带我去摘月楼最高处看星星,无论谁来欺负我,都能帮我赶跑的大哥哥叫的,
方静洲,现在找面镜子看看你自己,这个女人,是谁?”
方静洲的肩膀,肉眼可见的颤栗了下,没有再强行阻止他,她被敬河丹琼一手拨到一边去,单薄的身子有些不稳。
敬河丹琼催动阵门便要离开,童羽重重吐了一口气,还是没压下窜上来的火气。
一下子扑过去,将要踏入传送门的敬河丹琼扑倒在阵门外,她后面,千重歌伸手想拽住她,都没能拽住。
“别……”
敬河丹琼给她扑个正着,扑的有些意外,还被童羽揪住衣领咒骂。
“你小子,翅膀硬了是吧?需要帮助的时候是大哥哥,现在长大了,就不是你姐了?
这个世界欠你的人是很多,并不代表是个人都欠你,少将火气对一些无关的人发泄!”
敬河丹琼给她压制的动弹不得,尤其她还骑在他正好给她摔断的肋骨上。
痛觉,加上刚刚得知关于父母以前的事,心神大震,他一句话都听不进去。
童羽阻止他这个离开,他便抓住童羽的肩,同样企图甩开她,挣脱她。
“不用你管,滚!滚!滚——————”
敬河丹琼情绪激烈起来手上没轻重,当千重歌与方静洲发现,两个人身上被两人激起的灵光混合在一起,包围住时,已经晚了。
童羽与敬河丹琼两人神魂大震,摇摇晃晃,急欲挣脱本体。
千重歌想将两个人分开,无奈自己好像也被扯入其中了。
“
小羽——————”
————
————
童羽看到很多东西,一些熟悉的,不熟悉的,她经历过的,还有没有经历过的。
很陌生,很混乱。
而比较清晰的,能够分清的,是都是恶意的!
“野种!野种!有娘生,没爹要,敬和家的血脉,泥里的蟑螂!
大公子是天上月,二公子碗里的蟑螂!”
孩子天真的笑颜,恶意的童谣。
大人礼貌的笑脸,冷漠的眼神。
在她这个过于低的角度,瞧这那些大人低垂的眼帘下,冷漠狞笑的光芒……
童羽第一次感受到来自无关紧要的人,带来的恐惧。
她还什么都不知道,并不认识眼前的这些人,只是一不小心闯出那个小院子,就遭遇到这些漫天满地,好像永无止境的谩骂和嘲笑。
她都不知道这些人是谁,也不知他们为什么会拿那样的眼光来看她。
她慌乱着,无措着,轻飘飘的身子被推搡的飘摇不稳,还要被那些穿着下人衣服的人盯着,说着些莫名其妙的话。
“说是咱们宗主的孩子,可就依着他那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敢和男人生孩子的娘,那脾性,不知道在外面和谁有的野种。”
“他长的不像宗主,倒是与他那个目中无人的娘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样子,还有三分妖里妖气,若真是别人的种,一定是个妖气的男人。”
“不说他真正的爹娘吧,就说他,一个男孩子,长成这样,不是好现象。”
童羽震惊,男孩子?她不是,她明明是……
可伸手,眼前的手五指短粗,软软乎乎……这不是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