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羽仔细寻思了下；原版的敬河无息是什么下场来着？呃……好像已经忘记了？

反正好像也不好？是给大儿子，还是二儿子解决的来着？

她所有能想到的都是不确定式，好在方静洲很快给了她答案。

告诉她；“那段时间，他与凌云仙子的事迹闹的很厉害，

他并不是个低调的人，亦或者只是想让家里人知道，没有背景，没有他们的庇护，他依然能过的很好，

所以对凌云仙子的追求也好，除魔斩妖也好，走到哪儿，还是一副万人瞩目，

所以便是他不说，江湖上流传他的消息也是人尽皆知，

敬河无息倒是一改风流常态，守着凌云仙子过了一段不短的时间，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竟然能让凌云仙子对他的身份一无所知，

两人便这样云游四海，孩子都有了，幸福的羡煞旁人，

可这日子也只不过维持三-四年，丹琼三岁的时候，敬河无息的妻子，家大势大的姜慈，等不到他的迷途知返，反倒只能看他越活越自在，

受不了流言蜚语的煎熬，带着六岁的敬和丹州，找到了他们。”

“……”

“妻儿找来，身份在凌云仙子面前曝光，敬河无息避无可避，

所有人都以为敬河无息会保护凌云仙子，可敬河无息的行为，再次让人意识到他真正的无情，以及无耻，

凌云仙子痛恨他的欺骗，要与他斩断缔结的情缘信物，情缘一断，便可就此两不相干，她带孩子隐居，倒是也能回归平静……

可这个男人不准，

他要丹琼这个孩子，理由是敬和氏的血脉不能流落在外，

他要凌云仙子跟他一起回敬和氏，却并不给她名分，只在摘月楼里，一个偏远小院里安置了，

理由是南湘的姜家不允许，

凌云仙子舍不下幼子，摆脱不了敬和氏与姜氏的势力，

敬和氏的长辈看不上她平庸的出身，私相授受便生了孩子，

敬河无息回到西海后，又将目光转移到新入门的女弟子身上，对她处境置之不理，

姜慈被丈夫伤透心的怨念，又劝发泄在与给敬河无息生了个孩子的她身上……

弄了两个男人闯入她院子，将她名声尽毁，给她喂了药，将她毒到不能再生育，

将她禁锢在小院里，让她母子自生自灭，

偌大的西海，偌大的摘月楼里，连刚入门的小弟子都敢对她之来喝去，

本来资质很好，快入登仙境界，当时被称作第一女修的凌云仙子，就此从云端，堕入尘埃，

凌云仙子清楚，以她那时的心境，修行上再难进一步，何况给姜慈连番暗箭难防的阴毒折磨，她的根基也毁了，

第一仙子，终究给这红尘烦恼，累的断了登仙前程，

她意志消沉，将所有心思都用在自己年幼的孩子身上，

可也只是将毕生所学，尽数以禁术封起，传给敬河丹琼，

她的身体更快消耗下去，容貌也在短短几年间顺速衰退，终日心魔缠身，心魔也便成了病魔，

勉力支撑到丹琼九岁，懂事一些，终于，她自杀了。”

童羽虽然早有预料，乍然听到这里的时候，还是难免心揪起来。

方静洲也像回到那段时间，声音里有着刻意去模糊的沉重，却在言词语气间，无时无刻透着苍凉。

她又道；“用斩魄刀，

一刀入腹，魂飞魄散，

她对这个世间绝望，连轮回都不愿再入，

我与敬河丹琼有交情，也是在那几年间，

姜慈那时候完全疯了一样践踏他们母子，不允许任何人接济他们，可我是例外，

我是敬河无息委托来照顾他们母子的人，我一度认为，我之所以能受到敬河无息的提拔，是因为他需要我替他做这件事，

需要一把真正属于他自己，且绝对不会背叛他的刀，

虽然他只是淡淡的说一句，‘保住他们母子便可’，好像那母子怎样活，对他来说也不是太重要。”

方静洲还说；“我这里成了那孩子在摘月楼里，唯一可以躲避恶意风暴的地方，可他的母亲很骄傲，

不愿连累我这个当时在敬和氏，还只是个刚上任的新任左使的男人，更怕瓜田李下，给处境本来就不好的敬河丹琼，带来更不好的影响，

所以她一直在那风暴里被吹打折磨，

我能看着她的时候有限，她就在那个空隙，一个她难得平静下来的午后，将自己交待了，

香消玉殒，姜慈想拿她的尸骨泄愤都不能，

让我有些意外的是，那个只是委托我‘保住那对母子’的敬河无息，在凌云仙子死后，带着她的遗物消失了三个月，

那段日子，当真是谁也无法知他去了哪里，

回来时，他形容枯槁，完全不负消失前还神采飞扬的一门之主形象，

他将我找去他住处，却始终没再与我说他消失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次一次，找我过去就只是看着，想说又说不出的样子，最后还是将我遣退，

他又恢复到酒色笙歌的日子，只是那些想要以他上位的女修和弟子，从开始的趋之若鹜，最后只剩下了恐惧，挣相推拒，

最后还是被他派去的人，强行带去了他的酒池林，

又一次他招我过去，门卫收拾的迟了，我明白那些女人为什么对他只剩下恐惧，

他以吸食那些女修的修炼方式，炼魂，

凡是给他吸食的女修，不死也废，妙龄年华，瞬间成为八十老妪，

那些女人，不是给他丢入地牢深渊喂了凶兽恶魂，便是丢入偏远山村，自生自灭，

他被我撞破也不急，只说；‘最信任的还是你的，可这种事，还是不脏你的手了。’

但他耗尽精神，还是养不回那个死在斩魄刀下的女人。”

方静洲深呼吸，长叹一声，道；

“其实，我最后都无法确定，他是不是真的爱惨了那个被他骗来的女人，

如果他真的爱，又怎会欺骗她？

如果爱，又怎会明知她跟他到敬和氏会遭遇什么，也不愿断了与她之间的情缘？

如果爱，怎会明知她受了诸般苦楚，也能做到不闻不问？只是托一个手下暗中照料？只要他们活着就可以？

所以我想，敬河无息这个男人是爱凌云仙子的，只是他更爱他自己，

遇到了，便不想放手，哪怕伤的对方遍体鳞伤，也不想承受举目无她的痛苦。”

久久，童羽坐在凳子上，无法动弹。

久久，她才痴痴的反应过来，问了一句。

“丹琼呢？”

方静洲微怔，嗤笑，眼尾却多了几分湿润。

方静洲如同拨去笑出的泪一般，拨去眼尾的湿润，叹道；“你倒是第一个在听到这个古时候，依然记得他的人。”

童羽蹙眉。

“还有谁听过这个故事？”

方静洲摇头。

“没了，没人在乎他的死活，也没人在乎他究竟在这期间承受了什么，包括敬河无息，他的父亲。”

童羽心神，再次剧烈的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