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对她的行踪了若指掌，不过是因为不曾移开眼罢了。

赵梨却深知自己没机会解释。

穆九倾的戒心太重，她大抵，是会防备自己的。

于是空气里便只剩下一阵惆怅的叹息。

穆九倾回到桌上，以明日要早早出征为由，匆匆辞行，本就是小小的家宴，倒也没必要定然要搞个宾主尽欢。

于是穆九倾也就得了准，先离开了。

她算算时间，从现在前往京郊大营，到了军营时，约莫药性也该退得差不多了。

“也罢，宫门口的龙辇已经备下，爱卿这就去吧。”

历来出征前，都有此习俗，皇宫宴饮结束，天子代步工具送将军到军营，代表着皇家对武将的爱重。

这是一重荣耀，也是一份信任。

当然，穆九倾如今临危受命自然也担得起这份殊荣。

她没有多言，只是点了点头，“臣一定不辱使命。”

庆帝起身，看了穆九倾一眼，语气自若，也不曾留意刚刚走进来的大皇子。

庆帝说要亲自送穆九倾到宫门前，于是和皇贵妃并肩同行。

穆九倾在王德全的带领下往宫门处行走，下身走着走着，只觉又是一阵濡湿酸软，咬了咬牙，她克制着脑子里浮现出的种种旖旎风情，尽量维持一切如常。

或许之所以能维持理智，就是因为脑海中的那个人无他，尽是魏宸淞的眉眼。

而一想到魏宸淞如今下落不明，而此次战争不知要面对多少她也就没多少心思再关心那些风月。

精神是可以驾驭肉身的知觉的。

她还不至于心怀悲伤忧愁，仍然满脑子都是那些男欢女爱的痴缠光景。

只不过多少比平日里沉默些。

行经琼觞宫附近时，皇贵妃忽然间顿了顿，“既然来了，妾身想要顺道去看看怡嫔的身体状况。”

庆帝看了皇贵妃一眼，调侃笑道，“朕以为你恨毒了怡嫔。”

怡嫔所生的二皇子推大皇子落水一事，导致了梅妃和怡嫔间关系恶化。

当初刚刚知道时，庆帝也十分生气，但时过境迁，似乎庆帝如今已经没有那么愤怒了。

于是此刻的皇贵妃反而便更加严肃了，她命令一众宫女太监等在外面，搀着庆帝的手向殿内走去，一边走，一边缓缓道，“是，臣妾恨她放纵儿子伤害我的孩儿，但是，如今臣妾统帅六宫，不敢让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什么闪失。”

庆帝隐约间察觉到对方的怒意，并不知道这是源自于为母则刚的一种态度，于是反而讪笑了片刻，“爱妃如今真是厉害。”

其实怡嫔并不受宠，眼看快出宫门口了，才到琼觞宫，由此可见，这里是离皇城中心皇帝所在处最远的。

他从前就懒得关心怡嫔，如今因着身有隐疾，便更懒得关心早已经失宠的女子了。

说到底，一介嫔位，独居一宫殿，已经是她的无上荣耀了。

皇贵妃没有讲话，只是着人推开了琼觞宫的宫门。

看门的两人见状，神色似乎有些不淡定。

穆九倾只一眼便看出琼觞宫有情况。

还来不及反应，皇贵妃已然走到宫殿里去了，她边走，边不忘示意两人噤声。

琼觞宫的下人本就不算太多，都在院子里，看见了皇贵妃和皇上来，各个面如死灰，却也不敢去通传，纷纷跪了下来。

来到怡嫔寝宫，还没进去，已经听到一阵粗重的喘息，隐约还有女子的沉吟。

里面在做什么，自然是不言而喻。

庆帝瞬间脸色铁青。

皇贵妃则神情有些淡漠，她看着寝宫未曾关紧的大门，和里面怡嫔越发孟浪的叫声，不自觉扬了扬眉毛。

“幸好一众宫女太监都没跟来，否则这等秽乱宫闱的丑事，真不知要如何收场。”

庆帝闻言，脸色愈加铁青。

他却深知穆初阳说过，他不宜动怒，不宜动情，否则身体很难恢复。

因而他忍着怒意，尽可能让自己情绪恢复平稳，之后沉声道，“把门打开。”

王德全颤颤巍巍的，但还是眼疾手快推开了门，

怡嫔正和一个侍卫痴缠着，身上衣衫凌乱不堪，绛紫色鸳鸯肚兜套在那侍卫手上，她全身皮暴露在空气中，挂着一层汗珠，蒙着充满情欲的红色。

门霍然大开，怡嫔恰好大叫着身子一僵，转身就见庆帝、皇贵妃、穆九倾、还有皇上身边跟着的王德全，纷纷站在面前，神色各异。

庆帝的面色自不必说，已然是看死物的眼神在看自己；

而穆九倾的表情则是十分淡漠，既没有鄙夷也没有诧异，仿佛一切与她并没有任何关系；

但皇贵妃却不一样，她虽然面无表情，但眼睛里却闪过一丝复仇的快意，这种快意稍纵即逝，很快被她脸上的震惊所取代。

那名侍卫正享受着最后的狂欢，还没有察觉已经降临在头顶的死亡。

两人仍然纠缠在一起，就这么在众人注视下到达欢愉的巅峰。

此后房间

里有一瞬死寂的静默，回过神来，皇贵妃率先开口，

“怡嫔，本宫只道你提早离席是因为身体不适，没想到你……”

怡嫔惊叫着，把那侍卫一脚从床上踢开，用锦被裹住自己，“皇上！臣妾、臣妾冤枉！是今日的酒里有些还猛了，臣妾这才醉了，被这大胆奴才给……求皇上给臣妾做主！”

事出突然，她脑中一片空白，哪里想得到这么多，自然是张口就来，也顾不得自己说的一切是否合逻辑。

“肚兜都挂在人家身上了，粘得如胶似漆，要说你二人没有几年的苟且，本宫委实难以相信。”皇贵妃轻描淡写一句话，让怡嫔的谎言不攻自破。

那侍卫如今才回过神来，早已经意识到大难临头，连忙跪在庆帝面前，“皇上饶命！臣……奴才该死！”

庆帝铁青着脸色，半晌后，缓缓开口，“怡嫔秽乱宫闱，着，即日起在琼觞宫闭门思过，如今出征在即，宫中不宜见血，把这名侍卫关到敬事房，待穆将军出征三日后再行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