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宴会参与人数不多,大部分的宫妃已经被遣散,入席的后宫女子也仅仅只有嫔位及以上,徐烟蕊也称并没有到场,连穆九倾自己在内一共也就五人。
除了怡嫔还有其他人要害她,这是穆九倾万万没想到的。
她嗅觉敏锐,一开始便嗅到了酒中有异物,因此故意滴酒不沾,果然引得怡嫔主动开口劝酒。
方才和怡嫔对峙时,她故意兑换了两人的杯子,假意饮酒,随后又暗暗把那杯酒吐掉,根本没有真正饮下。
然而即便如此,她仍然中了招,那么,问题就出在这些菜品里。
穆九倾眼神里透出几分焦灼,漂亮的眼眸因蹙眉而泛起一丝微微的涟漪。
这细微的变化自然没有逃过庆帝的眼睛。
“怎么了?身体不适?”庆帝似乎察觉到她的异样,但并没有察觉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皇贵妃闻言,看了庆帝一眼,随后也转头看向穆九倾,“不舒服吗?是菜不合胃口?不如本宫命人扶你去偏殿休息一下?”
她眼底有几分关切,也有几分不解。
穆九倾自己也是一头雾水。
但是,今夜无人布菜,而几道小菜都是均匀分布在桌子上的,要避开皇上和皇贵妃行事,原属难事一件。
“臣失态了,那……恕我离席稍事休息。”
说完,穆九倾起身离开桌边。
她倒也不是真的要休息,只是没放过任何一个在场之人的表情。
但是,所有人的脸上均看不出什么可疑神色来。
走出殿外,晚风带一丝凉意少许给了她几分自在清爽,穆九倾咬了咬牙,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有人仍在用这么下作的手段?
小腹之间的热气一阵阵向上涌起,穆九倾心里一阵惊叹,这催情药这般厉害,竟然一点味道也没有,却是她始料未及的。
身子越发绵软,她从怀里找出一颗风神一族秘制的解毒丹吞下,企图调和那药性。
随后用轻功纵身一跃,跳到树上隐去了踪迹。
她卧在树干高处,一边调息一边苦思冥想,回忆今夜饭桌上都有什么菜。
那么多道菜,究竟是哪一道出了问题?为何偏偏只有她有事?
兹事体大,本该彻查。
但声张出来,日后传出去,今夜在锦绣宫里发生的事情便不好说了。
朝中那些老臣们只怕是会捕风捉影,说成是她有心为之,甚至直接将错就错说她勾引庆帝。
无论她先前反抗了多少次,如今只要有一点风声,必然会变成对她极为不利的言论。
这个世道本就对女子不友好。
想到这里,穆九倾忍不住皱了皱眉。
正在她思索时,只听见两个人的脚步声缓缓靠近了几分。
云萼的声音首当其冲。
“真是可惜,为了避嫌本姑娘不得不退到殿外去,要不然的话那贱人的模样我定能亲自瞧见。哼,那么厉害的药……她今夜必然没有好果子吃。”
她信誓旦旦的,浑然不知自己口中的“贱人”此刻就趴在树上冷眼瞧着。
另一个侍女穿着伙房的衣着,身前围着一块白布,这会儿白布上已经沾上不少油污,显然是小厨房里帮忙做事的。
她比云萼年幼几分,但脸上一脸精明算计,谄媚地讨好云萼,“云萼姐姐当然料事如神了,放心,那药我放了小半瓶在穆将……穆九倾的汤碗里,”
原来是汤!穆九倾心中一阵大惊,同时也恍然大悟。
的确,她记得今夜的汤羹是每人一碗端上来的,但是穆九倾不曾注意到几只碗的区别。
她更想不到两个宫女竟然能密谋要给她下药,更想不到她们竟然能拿到这么厉害的药来。
正想着,果然那伙房丫鬟又开口了,“云萼姐姐,那是什么药这么厉害啊?”
云萼“啧”了一声,显然有些不耐烦,“这我就不必告诉你了,你知道,我向来不喜欢底下人问太多。你做了你该做的事情,接下来我们等那贱人出丑就是。我看她回头还怎么带兵打仗!”
“可是……不是说那药……性子极为猛烈,但凡男女饮下,必然难以把持得住?”
云萼偷笑,“那是自然,我已经试过了。”
说完偷偷在那丫鬟的耳边凑过去说了几句悄悄话。
但是奈何穆九倾耳力太好,便将云萼的话一句不差听在了耳朵里。
原来云萼这药也是不知道从何处得来的,但是她为了验证药性,特意和自己平日里相好的侍卫一起试过了效果,只一滴掺在酒水里,对方就把她弄得彻夜未眠死去活来。
说到这里,云萼的语气娇纵又得意,“男人啊……真到了床上,对我一点也不知道怜惜,罢了……身子给他破了,这天杀的冤家。”
她假意嗔怒,但沾沾自喜的语气和神情却骗不了人。
穆九倾摇了摇头,这世间男子多薄幸,她道是自己把身子交出去了可以拿捏对方,却没想过对方只是玩玩而已。吃过了谁还再认?
不过是一晌贪欢罢了
。
真正喜欢一个人,怎么会在她云英未嫁时这般行事,不顾对方女子名节?
便是如今得知魏宸淞对自己的心意,当初她也恨极了对方不顾她女子名节一事。
只不过说到最后,终究怪林赋禅一心求荣。
却不想,云萼竟然以此为炫耀资本,若是梅妃听了只怕要气得晕过去了。
明明那么重礼教的一个人。
那伙房丫鬟看向云萼,表情也不说有多羡慕,只是有些一言难尽道,“云萼姐姐,看不出来你这般大胆。”
“本皇子也看不出,你们两个刁奴这般大胆。”
大皇子的声音冷冷传来,不知道从何时起他也走出了殿内。
此刻正盯着云萼和那名伙房丫鬟,神情冷漠而又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母妃高贵娴雅,你这刁奴居然做出这般见不得光的事情。”
大皇子今年也不过年仅十四岁,自从去年落水,一直沉默寡言,再开口,声线倒是和去年不同,俨然已有几分男子气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