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夜空,满身血渍的鸩鸟站在冷冰冰的枯枝上,尖锐的爪子下抓着一块鲜肉,流云飘去,诡异冰冷的月光洒落下来,在月光的笼罩下那块鲜肉原是一个孩子白嫩纤细的手臂。
鸩鸟梳理好自己的羽毛后,张嘴在那短小的手臂上狠狠撕下一块肉来,仅剩不多的鲜血顺势流出,在肥嘟嘟的小手指上停滞不过一瞬幽然滴落,滴落在树下早已被淹没的血泊中。
血泊里静静的躺着几个残缺不全,冰冷僵硬的尸体,浓厚的血腥味弥漫在空中,黑暗中有无数双冰冷的眼睛睁开,随着一阵翅膀闪动的声音,黑压压的鸩鸟如一片黑云飘落在硬邦邦的尸体上。
“哇哇哇!”
枯枝上的鸩鸟吞下肉块喉中发出欢快的叫声,那声音如同襁褓婴孩的哭泣声一模一样,树下撕扯尸体吞食的鸩鸟们也附和似的接二连三的发出诡异的叫声。
一时间漆黑的林木间响起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那声音顺着寒风传进相隔不远的老宅中。
老宅的一间燃着烛火的房间里传来相同的哭泣声。
“呜呜呜..........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父母早已身死,家中还有一个不足五岁的幼弟,我若死了,我弟弟他会活活饿死的,求你放我一命,我愿当牛做马报答您!”
一个十多岁的女娃跪伏在地上,她满眼惊恐,拼命的磕头乞求,鲜血从额头流落,流进眼眶中与泪水混在一起。
她身后堆满了尸体,有的已经腐烂,有的还有余温,数不清的尸体密密麻麻的堆在一处,好似一座小山,一座令人心惊不已的尸山。
黑暗中传来脚步声,她满脸惊恐的跪伏在地上,混了血的眼泪从眼眶中流出,灰蒙蒙的小脸上留下两行血泪。
一个男子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把寒光凛凛的匕首。
“砰砰砰!”
她疯狂的磕头,喉中发出恐惧的呜咽声“求求你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我不能死!不能死!求求你!”
脚步声并未因她的乞求停下来,那男子一步一步缓慢的走到她面前,未停足直接越过她向屋内走去,她愣愣的看着身后那个身影,心中腾上一丝希望。
他这是放过自己了吗?
“滴答!滴答!”
有水滴低落的声音传来,那声音一会近一会远,她抬眸看去无意觑见他手中那个滴血匕首,眉间满是疑惑。
她记得,刚刚他进屋时那把匕首分明未沾一滴鲜血。
一阵冷风透窗而来,她只觉得心窝冷飕飕的,低眸一看,看见一个拳头大的血窟窿。
“砰!”的一声闷响,她直挺挺的趴在地上,那张惊恐未定的小脸浸泡在血泊中。
鲜血从胸前的窟窿中争先恐后的流出,一路蔓延到身后那堆尸山下,与那堆已经发黑腥臭的血渍融为一体。
“咕咚!咕咚!”
那颗被强行剥离了身体的心脏发出强而有力的声音,好似还在它主人的体内一样,男子小心翼翼的捧着那颗鲜红跳动的心脏转身走进密室。
密室中点着两排烛火,屋内干净的不见一丝灰尘,密室正中央有一个祭祀台,祭祀台上躺着一个人。
男子捧着依旧跳动的心脏跪了下来,对那祭台上躺着的人恭敬一拜。
“咕咚咕咚!”
那人直挺挺的躺在祭台上,口中含着一颗珍珠大小的青紫丹药,虽是容貌依旧,但身上伤痕累累,胸前有一个舒大的窟窿,透过那个血窟窿隐隐可见森森白骨。
那个位置不该空着,而且还少了一个极重要的东西。
男子走到祭台前,将手中跳动的心脏小心翼翼的放进那个窟窿中,烛光下,那双阴沉的眼眸中透出一丝期待。
“咕咚!咕咚!咕咚!咕........”
鲜血淋淋的心脏突然停止跳动,好似被泼了毒水一样,瞬间变硬变黑,乍一看好似一块煤炭。
“砰!”
男子一拳打在祭台上,阴沉的眼中杀气腾腾,那块停止跳动的心脏被他无声捏碎,他看着祭台上躺着的人,满眼悲戚的说道:
“为什么您还不醒,是不愿还是无能为力?吾发誓,一定要将您唤醒,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冰冷的夜里,一具具冰冷僵硬的尸体被人从老宅中扔了出去,一驾马车从黑夜中跑了出来,马车从侧门进了老宅,宅子中隐隐传出撕心裂肺的哭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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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娲庙
“唔..................”
坐在古树下打坐的夜炀收回灵力慢悠悠睁开眼来,守在一旁的姜小豆见了,立马把怀里的油纸包打开,捧着一个热腾腾的糖糕屁颠屁颠的递到他的面前。
“狐王大人您醒了,请用早饭!”
夜炀看了看糖糕,又瞅了瞅突然变得异常勤快的姜小豆,狐狸眼微微一眯,唇畔勾起一抹邪魅。
“本座的叔父是青丘有名的书呆子,本座自小在他身边长大,你知不知道他教本座的第一句话是什
么?”
“不知道。”
“是人族的常说的一句老话。”
夜炀勾唇轻笑,一字一句说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姜小豆微微一愣,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糖糕瞬间反应过来,嬉笑道“您如今可是我要服侍的主子,这丫头给主子备个早饭是常事,算不上殷勤!”
“少来!”
夜炀伸手拿过她手中的糖糕,摇了摇手指道“有什么事趁着本座心情好赶紧说,错了这个机会本座也就没这么好商量了!”
“嗯..........................”
姜小豆看了看四周,快速蹭到他跟前低声道“我确实有事求狐王您出手相助。”
“哼!”
纤细的狐狸眼中没有任何惊讶,似乎他早就猜出姜小豆会这么说,夜炀咬了一口焦黄的糖糕,香甜的味道在风中悄然散开。
“这事吧.........有点难,不过........与你来说应当不是什么难以完成的事”
“浮音为了宛童再次进入落仙镇,但没了任何踪迹,你怀疑浮音被空青囚禁起来,想去空青的府邸找浮音,但空青府上机关重重,你一人去并没有把握能全身而退,想要本座帮忙一同去找对吧!”
姜小豆支支吾吾还未说出口就被夜炀倒豆子似得说了个干净,她一脸惊讶的看着夜炀,磕磕巴巴的问道“你你你怎么会知道?”
“自从昨天你见到那条鱼后一直颦眉深思,谁都能看出你忧心浮音的安危,今儿你又这样殷勤的讨好本座,这么明显的事情还用猜吗?”
“哦......不对!你怎么知道我见到绿桃了,我并未跟你说过此事.........”
“就你这满身的鱼腥味还用说?”
“多谢.......”
“谢什么?本座何时答应要陪你去了!”
姜小豆心中一凉,看着那翘着二郎腿,嚣张又欠扁的狐狸,咬牙切齿道“到底怎样你才愿意去!”
“唔......这个吗......”
夜炀将仅剩一小块糖糕一口吞下,满意的点头道“唔.....甜的有些腻,这样吧!本座可以去,但回来之后你要为本座亲手下厨做一回不腻人的糖糕,你答应本座就答应,怎么样?”
“好..............”
做可以,但能不能吃,吃了有没有别的副作用可不关她的事了!
“什么时候去?”
姜小豆想了想道“今晚吧!省的夜长梦多。”
“就本座跟你两人去?阿桑你有没有跟他说?”
“不用说!”
夜炀微微一愣,眉眼之间荡起难以掩盖的欢喜“你成日最喜欢带着他,这次怎么不带了?是不是觉得他碍手碍脚,有些厌恶了?”
姜小豆从油纸包裹里拿出一块依旧温热的糖糕递到他面前,摇头道“他早就猜到我会去,依着他的性子,我说与不说他都会去,所以不用说。”
狐狸眼中的笑意逐渐消失,夜炀撇了一眼捧到自己面前的糖糕,翻了个身背对着姜小豆,冷冷一哼闷声道“本座也猜出你会去,你为什么还要来问?”
姜小豆并不理解夜炀为什么会突然翻脸,也察觉不出话中的危险,耸了耸肩实话实说道“我不知道你猜出来了,而且就算是猜出来我也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总得来问问才放心。”
“滚!”
“嗯?”
夜炀一声冷叱吓的她差点将手中的糖糕扔了出去,姜小豆不知所措的看着夜炀,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生气。
“本座说的话听不懂还是听不见!”
夜炀身上杀气腾腾,吓的姜小豆不敢停留半步,站起身来撒腿就跑。
“哼!”
一丝香甜在空中弥漫,夜炀眉间一挑转身看去,只见身后放着一个被打开的油纸包裹,包裹里放了几块炸的焦黄的糖糕,想来是姜小豆跑的匆忙没来得及拿走的。
夜炀冷哼一声转身躺了回去,躺下不消片刻他又坐起身来,伸手将油纸包裹拉到自己跟前。
阳光在枝叶间闪烁着七色光晕,细长的红绸带在光晕中微微起伏,似一缕下垂的红花,在风中轻轻摇曳,斑斓树影下坐着一个红衣少年郎,虽是带着面具不得见容貌,但一身红衣妖娆艳丽,让人不禁遐想面具上是何容颜。
就是这样一个少年郎,此时正一手拿着一个已经冷却的糖糕,毫无形象的大口朵颐,咀嚼之间隐隐能听见咬牙切齿的声音,好似一只被激怒的猛兽正在撕扯着爪下的食物。
那情景令人心惊的实在不敢久留。
入夜
一团“黑云”悄然从空中飘落,落在一座灯火通明的老宅前,几道身影从“黑云”上跳了下来,那“黑云”扇动着翅膀,又悄然飞回云层之中。
“我查内宅,夜炀查外宅,阿桑守在水源,万一被人发现,肥肥又无法从空中接我们走,咱们就从水源离开,可有问题?”
阿桑点了点头,低声道“燧木钗你要带好,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