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相公喊得是温柔到了骨子里,就是历经过沧桑,见过大世面,心稳如山的夜炀也因这娇滴滴的一声相公打了个冷战,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相公,你怎么不说话呀?”
夜炀凝眸看向姜小豆,只见此刻的她毫无旧日模样,完完全全是一个温柔可亲,贤良恭顺的小娘子。
他一腔怒火而来,还没等发作就被春风一样的温柔给吹灭了,这风既是温柔也厉害,把他的怒火灭的是干干净净,半点火星子都没剩下。
“相公!”
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姜小豆便拉着他的衣袖,撒娇似得晃了晃,噘嘴嗔道“相公,你怎么不理我呀?”
“我........咳!本座见水榭中风景雅致,便去观赏一番,误了一些时辰。”
不知是自己没法接受姜小豆这温柔似水的样子,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一张嘴险些咬了自己的舌头。
“原是这样..........来相公,这位是厌火族的新任族长,也是我的旧人故友,蓝实。”
说罢又对那少年道“蓝实,这就是我的相公,涂山狐王夜炀。”
“原来是内人的故友!”
夜炀似笑非笑道“既是内人的朋友,那也是本座的朋友,日后若是路过涂山,还请进山一叙。”
那少年起初见了夜炀并没什么好脸色,但后来见姜小豆对他如此温柔,而且夜炀又主动开口相邀,他就是再没好心情也没法全放在脸上。
只见他勉强捧起一抹笑意,对夜炀礼貌性的行了一礼,开口道“小豆是我旧日故友,如今嫁与你做妻,方方面面还请你多多包涵。”
说罢还满眼心疼的看了看姜小豆,似乎很是看不上夜炀,觉得他不配做她相公一样。
夜炀眉间一挑,心里腾起一股无名之火来,他勾唇一笑道;“夫妻之间打打闹闹是常事,属于闺房乐趣,在这,本座与她也是经历过风雨雷霆,相比他人,我们之间的感情坚固着呢!”
眼看气氛不对,姜小豆忙开口转移话题道“相公,你还记得厌火族的三珠树吗?蓝实说咱们涂山现在还没法种三珠树,等他们取些赤水去涂山,把山中的土用赤水浇透后便可种树了,只是,昆仑离涂山甚远,要想用赤水养好涂山的山土怕是得等上一段时间。”
“这么麻烦?”
一见夜炀说麻烦,蓝实连忙说道“也就是听着麻烦,不过是挑几桶水在涂山浇上一浇而已,再者小豆成婚至今我也不知,没能准备些礼物送她,再者厌火族远在海外,土地没有海内富饶,唯一可以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能驱散混沌的三珠树了。”
蓝实转眸看了看姜小豆,眸中闪烁着丝丝复杂,他轻声道“小豆与我是故交,我心甘情愿在涂山种上三珠树,送与小豆做嫁妆。”
“蓝实,真的不用!”
姜小豆道“我之所以会开口想要三珠树,是因为想见见厌火族的人,要是早些知道族长是你,我根本就不会开这个口。”
姜小豆觑了觑花亭,压低了声音道“再者,你虽是能做的了厌火族的主,但那几个老爷子可不是省油的灯,你不怕他们生气,我还怕他们为难你呢!”
“你有这份心我就已经很高兴了,再说,三珠树是好,可我也不能太贪了些,难道你忘了,当年厌火族的三珠王树为什么突然枯萎了!你要是真心为我好,就把那承诺了的三珠叶送来吧!涂山土贫地瘠,水脉孱弱,也养不起那株宝树。”
蓝实没有说话,只听姜小豆接着说道“如今的三界正处于乱世,各族各地都在屯兵操练,意图争夺天下,只要你我好好的活着,就不怕等不到安稳的那一天,皆时莫说你送我三珠树了,就是送我一片三珠树海也没问题。”
姜小豆拒绝自是也有她的打算,一来蓝实的族长之位还不算稳当,而三珠树又是厌火族独有的宝树,贸然送人,厌火族那里他交代不过去。再者,天下明稳实乱,若是没有足够是实力和粮草就把三珠树种在涂山的话,就等同于拉了一面招摇的战旗在山顶上,一定会遭人嫉妒猜忌,定会祸事不断,战事连连。
无论是姜小豆还是蓝实,在这个时期都没有资格任性妄为,得多方面的去考虑,如此才能坐稳位置,才能存于尘世。
想明白了,自是不会再执着了,蓝实点头道“如此便说定了,等天下太平的那一天,我会亲自在涂山种上一片树海,送与你做嫁妆,届时我们一同月下对饮,长醉玉林。”
话音刚落,花亭中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蓝实眸中幽光暗闪,他凝眸看向夜炀和姜小豆,轻声道“此次昆仑一别不知何时能够再次相见,愿你们,夫妻和睦,百子千孙。若是涂山有所需要,而厌火族又没有易主,请不要有所顾虑,直接派人来讙头山便是。”
夜炀在他眸中看出了真心诚意,知道他的心意后心中的不悦也慢慢释然了,他凝眸看向蓝实,诚恳道“若是有缘,还请来涂山一叙,山中虽是贫瘠无宝,但一两盏迎客香茶还是有的。”
蓝实点了点头,轻声道了一声就此别过,话音刚落,那脚步声已是逼近,姜小豆抬眸看去,只见
厌火族那几位长老已经出现在花亭门口。
“族长。”
那几位长老冲蓝实行了一礼,其中一人道“族长,时辰不早了,该回了!”
蓝实点了点头,一脸冷然和疏远的看向姜小豆和夜炀。
“涂山所需的三珠树叶不日便会送去涂山,就此别过,有缘再见。”
说罢便先行一步,抬脚离开,那些长老快步跟上,也不过眨眼功夫便没了踪影,待他们离开,姜小豆才沉声一叹,开口道:
“你瞧见那架势没?尊重不足,束缚有余,那群老爷子哪里把蓝实当成自己的族长,像是囚犯一样,生怕他跑了似得。”
纤细的狐狸眼微微一撇,夜炀似笑非笑道“本座看的出他对你的在意,怎么以前没有听你提过他呢?”
姜小豆听出了夜炀的话里有话,倒是没有生气,坦然说道“若非亲眼相见,我也没有想到他真的活了下来,而且还当上了厌火族的族长。”
夜炀眉间一拧,疑惑道“蓝实........当初怎么了?”
姜小豆转身走向水榭,边走边道“当年我为了寻找逆天禁术,派祝余去海外寻找厌火族,祝余伪装落难商旅,潜伏在讙头山一段时间,讙头山是海外的一个小山,土地说不上贫瘠,可唯独就是种不出粮食来。所以,一年到头,厌火族在山里栖身,不管是吃食还是居住都是凑活,远远不能跟海内荒野的人比。”
“因讙头山无法种出粮食,所以厌火族很重视粮食,为了能够养活族中人,厌火族人一生只会生一个子嗣,无论男女只生一个,如此才能合理的分配粮食,不至于让族中出现饿死的情况。”
夜炀眉间一挑,说道“只生一个?那万一怀了了双生子该如何?”
“若是坏了双生子,弃有疾有残缺的婴儿,若是无疾,便留大去小。厌火族认为双生子有强有弱,他们判断强弱的方法便是看谁先出生,先出生的是强的,后出生的是弱的。”
说话间两人已然走进了水榭,姜小豆扶栏坐下,看着残荷下来回徘徊的一尾红鳞,眉间闪过丝丝动容。
“蓝实便是双生子。”
狐狸眼眨了眨,夜炀问道“你先前说没有想到他会活下来,可是因为他不是头生的孩子,或是体内有疾的?”
姜小豆道“不!他是头生的孩子,而且是四肢健全的孩子。只不过,当初他的娘亲因身体孱弱,分娩时难产,孩子一落地便撒手人寰。他的爹爹是个痴情人,悲痛之时,见幼女有几分像自己的亡妻,不忍抛弃幼女,便向谎报说女孩是先出生的,男孩是后出生的。”
夜炀眸中一震,惊道“如此一来,蓝实岂不是要被人抛弃了?”
“族规不可破,蓝实刚出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被人装进木桶扔到海里。蓝实的父亲心中有愧,不顾族规把那已经飘出去的木桶又捞了回来。蓝实的父亲抱着两个刚出生的孩子在长老面前跪求了许久,若是平常,蓝实这个后出生的孩子是一定会被厌火族抛弃的,但是蓝实的母亲分娩难产,她的口粮空缺出来,这个意外倒是保全了自己的一儿一女。”
“于是长老开恩,允许蓝实在厌火族里生活,虽是同意了,但大家都知道蓝实是后出生的孩子,后出生的孩子是弱者,弱者为卑,哪怕是孩子也不愿意跟卑者打交道,蓝实的幼年过的很不愉快。”
“随着时间的过去,蓝实的妹妹长得越来越像自己的母亲,极其受父亲的喜爱,家里所有的粮食,所有的好处都是他妹妹的,至于蓝实,从来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他的衣服也都是破破烂烂的,我第一次见他时正下着雪,而他连一双鞋都没有,脚上都是冻疮,他饿的直在雪地里找野菜。”
“当时我不知道他的身世遭遇,以为他是个没爹娘的孤儿,我帮他把脚上的冻疮治好,然后把身上所有的吃的都给了他,他饿急了,像野兽一样,狼吞虎咽的将那些吃食统统塞进嘴里。”
“当时我并没有上心,直到后来祝余把他的身世告诉了我,我很震惊,也很生气,明明是个有家的孩子怎么就养成了这副样子。后来我需要三珠王树的树根来帮七哥疗伤,再次去了讙头山,又一次见到了他。”
“多年未见,他的容貌倒没什么大的改变,只不过那双眼睛变化还真是大,第一次见他,他就像是受伤的幼崽,一脸害怕,满眼怯意,对他再好,他也是满心惊恐,对所有人都充满了害怕和抵触。后来我再次踏进讙头山,再见他时,发现那双眼睛发生了改变,变的凶悍,变得勇猛,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开心,这个让人割舍不下的幼崽终于长大了,知道亮出自己的爪子和尖牙,知道要好好的保护自己。”
“我给了他很多提升灵力的丹药,又跟他说了海内荒野的趣事,我还记的他一脸羡慕的看着我,那双眼睛里的渴望比星星还要耀眼。在我要去见厌火族长老时,他突然叫住了我,虽然我没有跟他说过自己的事情,但他很聪明,隐约猜出我来讙头山的目的。”
“喂!早早晚晚有一天,我要离开讙头山,去三界闯荡,到时你我月下对饮,痛醉一场!”
“好啊!”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