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凤莱茵已经过了可以胡吃海塞的月份,为了防着胎儿过大不易生产,饮食要严格遵守少食多餐,忌重盐重油重辣。
而且她吃什么,宫尚角都陪着,绝不让她有一丝暗度陈仓的机会。
没几天,凤莱茵就厌烦了这种无微不至的生活,希望能拥有一些私人空间和时间。
于是给宫尚角吹枕头风,说大杀四方的宫二先生是她最崇拜,最喜欢的样子。
结果宫尚角理解错了,以为是在催他动手。
于是打算死宅角宫的宫尚角,开始了每天上午去长老院讲大道理,下午去执刃殿指桑骂槐的生活,只不过长老们的身体不允许他发挥全部实力,没几天,就人手一瓶护肝丸回后山躲清静去了。
执刃也命人去医馆要半斤莲子芯,天天泡水喝,降心火。
正好碰上医馆戒严,没有令牌不许出入,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给角宫夫人煎药的陶瓮被红花泡过了,医馆正在严查幕后黑手,就算是执刃的黄玉侍,也只能在门口等着药童拿了莲子芯出来。
事情禀报回去,老执刃更是愁的吃不下睡不着。
与此同时,本该在医馆忙碌的宫远徵,私下找了宋四。
“这里是羽宫,是我的院落,你未经通报,不可擅闯!”
宫远徵蹲在树杈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借着低头掏东西的动作,把眼中的不屑藏好。
“临安宋老爷子的家书,我哥带回来的。”
宋四一听眼睛就亮了:“我爹?”
宫远徵点点头:“想要吗?”
“快给我!徵公子,我的家书怎会在你手上?”
“你最好把态度给我放端正了,我能给你治话,就能给你治死!”
宋四赶忙缩脖,低头认怂:“徵公子,我错了,求你把家书给我吧。”
“想要可以,拿东西来换。”
“什么东西?只要我有!”
“眼看着天儿就要热了,我家嫂嫂缺个糊窗子的霞影纱,还缺几身轻便舒服的袍子,最好是软烟罗。
听闻宋家把一年产的软烟罗全给了闺女做嫁妆,导致外头想买都买不着,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这好办!你等着,我这就命人开库房去。
软烟罗共有四样颜色,一样给你一匹,那银红色的就是你说的霞影纱,我还有两匹百蝶织金的青蝉翼,都拿去你可满意?”
宫远徵闻言松了手,信封随风落下,宋四连忙伸手去接。
宫远徵看她那笨手笨脚的样子,简直跟宫子羽如出一辙,真真应了那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我没空,你带人去角宫送一趟吧。”
“角宫不是不让人进吗?”
“你不会送到门房啊!”
“那又见不到莱茵姐姐,何苦叫我折腾一趟,我才不去。”
“爱去不去,下次宋家再送家书来,我全给你烧了。”
“你敢!”
“我是我哥哥最疼爱的弟弟,你看我敢不敢,看我会不会挨罚!”
“我去还不行嘛~”
宫远徵心满意足的走了,宋四气鼓鼓的,明知自己被徵公子拿捏了却无法反抗,更是愁,在这节骨眼上,若大张旗鼓的去角宫送了布料,可就是公开向角宫投诚了,那羽宫还能容得下自己吗?
但反之,若被角宫记恨,那将是宋家的灭顶之灾,自己的喘鸣之疾也别想再治。
千里迢迢嫁到宫门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山沟沟里来,图的是什么,宋四可从来没忘记。
思来想去,宋四到底去找了姜离离,不提徵公子找自己的事情,只说想去邀她一起去探望凤莱茵。
姜离离不敢自己做主,宋四一急,就口无遮拦的说:“哎呀,你怕什么,咱们仨是一起进宫门的,合该一条心才是。”
“出嫁从夫,我实在......”
“我说的是咱们一条心,对付雾姬夫人!
咱仨可是明媒正娶的夫人,妾室只是奴才,她算哪门子的夫人,几次三番的跟咱俩摆婆婆的谱不说,还敢对角宫的夫人下黑手。
现在禁足罚的也太轻了些!不把她踩到泥里,日后等她起复,给老执刃吹枕头风怎么办?
咱们帮莱茵姐姐,就是帮自己,再说了,我们也没做什么,只是单纯关心妯娌,去给她送些吃穿用的小东西罢了。”
少主宫唤羽从执刃殿刚挨了顿骂回来,正好听见宋四这句,当即出言:
“弟妹说的对,尚角的夫人遭受无妄之灾确实无辜,我库房里有一支百年老参,夫人送礼的时候,也代我尽一份心意吧。”
姜离离听了这才不再犹豫,还觉夫君是个好
人。
殊不知宫唤羽此举只是为了自己,以女眷的名义,跟角宫同仇敌忾除掉雾姬夫人,就等于斩了宫子羽的半边翅膀,这种借刀杀人的事,错过岂不可惜。
而且逼急了雾姬夫人,或许还有意外收获呢。
听着宋四她们商量着再送些什么的声音,宫唤羽心情大好,等着看宫尚角还有什么招数。
可惜此时的宫尚角忙的脚打后脑勺,根本倒不出手来。
先前凤莱茵的闺中好友佟夫人准备了半船的礼,今天日头充足,她就起了兴致,要在院子里边晒太阳边拆包裹。
两人互通互赠这么多年早就有了默契,看封条上的火漆章就知道哪些是能见人的,哪些是必须偷着拆的。
宫尚角被强制绑了襻膊,还套了两条耐脏的套袖,像个地主家的长工似的拆包裹。
凤莱茵则舒舒服服的靠在摇椅上,欣赏手里的玛瑙小碟。
“尚角你看,我家乐瑶多贴心呢,我只随口提过一次,说用这种碟子装蜜饯好看,她就巴巴的搜罗来一整套花色的。”
常念接话道:“小姐,这一共是二十四件呢,我按春夏秋冬的颜色分好,按季节换着用可好?”
“好,就这么办。”说着又拿起一件东西,边摇头边说:“这个三足青绿古铜鼎,绝对是妹夫挑了送给你的,我家乐瑶没有这么差的品味。”
宫尚角嘴唇微动,选择继续装听不见,谁让她的闺蜜,是天底下最好的闺蜜,说不得啊,说不得~
“莱茵,这箱里好像都是干货食材,要不叫远徵来看看,合不合适你吃呢?”
“不用,叫厨娘来就行。
哎呀,我看到两头鲍了,挑出来,用鸡鸭炖汤,给我做红烧的。”
常念应下:“小姐,吊汤时间长,可能得明天中午才能吃上,今晚吃白鱼火腿虾圆汤如何?”
“听你的,我都爱吃。”
宫尚角长叹一口气,心说:我也爱吃,怎么光干活没我份呢?
公仪兄,怪不得你说她俩关系好的时候,表情那般一言难尽,原来是深受荼毒良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