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世迟透着两指之间夹着的碎玻璃望向天空。
浑浊不堪。
他不禁泄气把碎玻璃丢在一旁,实在不清楚破玻璃有什么好看的,姜阮砚已经看了五分钟了。
透过玻璃不仅看不清夕阳落日的美景,更看不清远处发亮高耸的大楼。
只能看见发灰、充满尘埃脏乱的土堆,小孩雾蒙蒙的身影。
令人压抑无比。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我有点饿了。”穆世迟摸摸肚子。
早上到现在就喝了一碗粥,早就随着尿排出去了。
现在肚子空空,大脑空空。
“忍着,这是你上岗前的培训。”姜阮砚冷酷说道。
穆世迟发蔫,低头扣手。
这已经不是姜阮砚第一次和他说这话了,两个小时前他也问过同样的话。
那时候是假饿,现在是真饿。
“要等到什么时候...”
“砰!”
穆世迟被吓得一激灵,快速爬起来四处张望。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好大一声——”
又是一声轰响。
他亲眼看着不远处的土堆被炸成平地,飞溅的泥土扑到他的身上,丝滑顺畅进入了他的嘴中。
他眼中别无他处,耳朵只能听见恐惧被放大的心跳声。
“砰——砰——砰——”
“呸呸呸!”穆世迟弯腰吐着嘴中的土,捂着耳朵想要隔绝声音,可是于事无补,声音那么大,大地都在颤动。
他害怕贴近姜阮砚,却发现姜阮砚的神情是那么冷漠,仍一动不动透过带着泥点的碎玻璃望向天空。
“姜阮砚!你疯了!快跑,别看破玻璃了!”穆世迟管不了这么多,他拉着姜阮砚就要跑。
可姜阮砚笑着反手拉着他,安抚:“没多大的事,这只是震慑,不会出现人员死亡。”
穆世迟牙都在颤抖:“人员死亡?怎么可能不会,那么大的炮声,连山都被炸没了,怎么可能不死人!”
“我们要快跑,那山距离我们太近了,下一个说不定就是我们这!”
姜阮砚摇头:“不会的,你相信我。”
穆世迟只觉得姜阮砚是真的疯了,从踏入5.5开始姜阮砚就开始不对劲了起来。
他祈求:“你也相信我,我们先跑,防患于未来,求求你了。”
姜阮砚看了一眼穆世迟害怕得腿打颤,仍不放开他的手,顺从跟他下了土堆。
没有慌乱,5.5的人神情正常,大人小孩手脚麻利收拾着残局,可落在穆世迟眼中,一切是那么得不正常。
“这里的人是不是都疯了!”穆世迟压低语调快速吐槽。
姜阮砚来回跟路过的人点头打招呼,空出声音回应他。
“5.5的普通人也分帮派,踹你的杨佳开是前半部的领头人,他统领前半部时招收了一个人,那个人断了筒饼社的大头资金。”
“筒饼社要求杨佳开交出那人,可杨佳开没有,于是筒饼社每周都会示威性开炮炸几下前半部。”
“熟能生巧,炸的熟了,自然就知道哪没有人,于是每次筒饼社炸完土堆,前半部的人会把土堆回去,方便下一次筒饼社的人炸。”
穆世迟:“......”
搞毛啊,所以是一群习以为常的人看他发疯是吧。
他由衷地发言:“筒饼社有病吧,炸不死人还浪费弹药。”
姜阮砚斜了一眼穆世迟,刚才他还怕死人,现在又说怎么不死人。
姜阮砚耸肩:“筒饼社的想法你别猜,自从换了领导后,筒饼社的行为越来越诡异了。”
穆世迟扒着舌头,苦着脸。
不知道是哪年的陈年老土进入了他的嘴,恶心吧啦的,令他反胃却又吐不出来。
杨佳开安排好一切,视线正好落在委屈蹲在地上吐着舌头的穆世迟。
姜阮砚将杨佳开疑惑的表情看在眼里,憋笑:“他吃土了。”
杨佳开恍然,转身拿了一瓶水和一袋面包扔给穆世迟。
他淡淡:“饿了吃土,看来跟着姜阮砚也不是什么好安排,既然你是普通人,加入我们,虽然热的吃的少,起码不会让你吃土。”
脸上无表情,清冷的话充满着真诚。
姜阮砚:“你还真是无所忌讳。”
穆世迟呆愣道谢后拿起水喝了一口,犹豫了一下咽了下去。
水中颗粒感更加明显,经过咽喉时沙沙的感觉。
在杨佳开灼灼目光下,穆世迟不敢把水吐出来,闷着脸哭咽。
行,你强,但我忍受力杠杠的,我吞我吞!
穆世迟泄愤似的猛灌水。
做人做到他这个份上,算他倒霉。不是他不强,只是敌人的实力略高他一厘米,不,一微米。
杨佳开不理姜阮砚,姜阮砚自讨没趣。
穆世迟恍惚中好像看见了方
宁礼,再眨眼方宁礼的侧脸没有消失。
“方宁礼?”穆世迟拧眉起身,下意识去找他。
方宁礼腼腆抿着唇,一双如小鹿般清澈的眼眸佩服望着小孩。
穆世迟接近方宁礼的时候,方宁礼正鼓掌清甜夸着小孩。
“你好厉害啊,房子这么复杂的结构你都能搞懂,透过窗户还能看清里面的家具!”
小孩双手沾满了泥巴,得意:“一比一复刻!”
没几秒小孩被夸的激情消退,手小心翼翼隔着一段距离,虚摸着由泥捏造而成的房子。
“这是我家,住了八年的房子怎么可能不熟悉。”
方宁礼神情不变,好似没注意到小孩语气的变化。
“你技术真好啊,不想我,捏个苹果都像球。”方宁礼捧起球苦恼。
小孩也顺声而望,“我教你,你这样是不对的,要先确定苹果的表面弧度...”
小孩认真指导着方宁礼的动作,心神被方宁礼所牵引,甚至上手拿着球开始严肃改造。
穆世迟没有打扰他们,只是在几步外凝视他们。
姜阮砚:“你这朋友比你适合待在五区。”
穆世迟嗯了一声。
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面色凝重。
不会方宁礼看见了他扯着姜阮砚大喊发疯逃跑的模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