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想,你让一个钻研技术的老工匠,去和朝堂的那些儒臣勾心斗角。
会是什么下场?
再者他也不想寄人篱下。
“这回老王爷是要清君侧了。”李逍遥凝着眉头,脸上浮现一抹哀伤。
自古以来清君侧都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情,只要选择了这条路,也就没有了退路,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江兄,你有没有想过,等到这天下大乱后,寻求一块地方安身?”李逍遥凝声问道。
洛凡听着李逍遥的话,脸上浮现一抹沉重。这个问题他避无可避,以老王爷的身子骨,若是在年轻十年,或许还能扭转这大盛的局势。
可惜他已病入膏肓,及时将朝堂上的奸佞一扫而尽,除了那奸相霍炀。
等他死后,这大盛的天下依旧会分崩离析。
可以说,现在的大盛已经和老王爷的身子一样,病入膏肓,烂了根了。
不只是朝堂之上,就连地方上也烂透了。赵诚救得了朝堂,可这大盛各州的贪官污吏是扫不尽的。
洛凡此时才真正的理解赵诚那种有心无力的绝望感。
他哪怕耗尽所有的心血,顶多给大盛延几年寿而已。
这天下终归是要不破不立,外有戎狄犯境,内有奸相祸国,大盛五十州,不知道有多少具有野心的世族准比借势起家。
这天下大势,不是一两个人可以阻止的。
“兴哥。”
“凡哥儿。”江兴急急的过来。
”明天你挑些人手,替我去探查一下地图上的位置,记住,一定要隐蔽。”洛凡认真的吩咐道。
“晓得,我让人易了
容在一起去。”
洛凡沉默的坐在休闲椅上,这大盛的天下似是要乱了。得了陇州虎符的赵诚,定然是要打杀一场的。
……
离着淮扬城土家堡,三百余里的杭城。
大雪难得的停歇了一阵,映着柔和的阳光,将地上的积雪照的亮晶晶的。
富贵姜府的门前,三两个家仆小心翼翼的打扫着院子里的积雪。
其中一个家仆,一不小心滑了一跤,将湿漉漉的积雪洒在一精致的鹿皮靴上。
虽为沾湿,那穿着鹿皮靴的公子,便恼怒的抬脚踹开面前的家奴。
惊的旁边的几个家仆,全都噤若寒蝉。
“王公子,切莫动怒,今日是来姜府见杨小姐的,切莫惹事。”在贵公子的身边,有个消瘦的老头小声的劝道。
“回头在收拾你们这群贱人。”
重新理了理精美的华袍,那贵公子脸上堆成儒雅的笑容,迈步踏入姜府。
在他的身后,战战兢兢的家仆,这才爬起来。
姜府南边的小阁楼里。
姜婉茹在两个丫鬟的操持下,梳起了庄中的发髻,抹了浅浅的腮红。
“小姐今日美极了。”
姜婉茹沉默不语,望着铜镜里的绝美模样,没有丝毫的表情。
仿佛又想起在江桥村的时候,她抱着一把弩箭,浑身脏兮兮的,躲在那小东家的身后。
不由的红了眼。
“小姐,王公子进府了。”
“那王公子的父亲可是当朝宰辅面前的红人,和小姐门当户对,若是小姐能嫁入王家,定然是一生无忧的。”
姜婉茹脸上浮现一抹冷笑。
直至外头
的老妇进屋又呼唤了一声,姜婉茹才沉默的起了身,面色清冷的走入正堂。
她的祖父忠义侯杨继忠,还有父母都在正堂。此时的正堂之中,还坐着一个满身华贵的公子哥。
正在杨耀宗的和杨继忠的面前卖弄着酸溜溜的诗文。
姜婉茹确是冷冷的一笑,脸上没有半年热情。
“宛如,你来了。”那公子哥满心的欢喜。
姜婉茹仅是点了下头,便在杨继忠的身边落了座,脸色和腊月的寒冬一般,布满了寒霜。
“宛如,近日天气严寒,王公子依旧是不辞寒苦,赶着两百里的路与你一见。”杨耀宗含笑说道。
“劳烦王公子费心了。”
“正巧后院的梅花开了,不如你和王公子一起去后院观赏。”
那王公子急慌的起身,脸上似有言不尽的激动:“正巧,我刚有两首诗词,想要念与宛如小姐听。”
姜府的花园,至少栽了上百种的梅花,此时的园内各色梅花争奇斗艳,衬着洁白的雪景,显得格外的景致动人。
踩着鹅卵石铺就得小道,姜婉茹根本就没有留意,身边的王公子在念些什么。
“宛如小姐,这梅花真好看,我折一枝梅送与小姐。”
按照大盛的风俗,只要男子将花枝插在女子的发上,就算是定情了。只等算了生辰八字就可以下聘,迎娶过门。
姜婉茹冷冷的将花丢在一边。
“宛如小姐,我父亲乃是宰辅身边的
心腹,你这般对我,就不怕祖父生气?”
姜婉茹转过冷俏的脸庞,难得的浮现一抹笑容。
只一眼,就让王墨
文迷了心窍。
“王公子,可否陪我舞剑。”
“好。甚好。”王公子脸上浮现一抹欣喜。
待取了长剑,姜婉茹便仗着手中的剑,舞了起来。
身影英姿飒爽。
自从江桥村归来,她就爱上了剑,也请了几个教习的师傅学了一些皮毛。
祖父身为武将,虎爷无犬孙,姜婉茹也很快的上手。
“王公子,怎么不拔剑?”
“刀剑无情,若是伤到我,想必很是疼痛,我这个人最怕疼痛的了。”王公子望着锋利的剑刃,不免心生畏惧。
身为儒生,他是手无缚鸡之力的。
姜婉茹闻言,不仅难过的笑了起来。
这天底下的男人,再也无一个像小东家一般的。
她脸上浮现一抹清冷的笑容,轻盈的舞着剑,就像是翩翩起舞一般,看呆了所有人。
杨继忠和杨耀祖都从正堂走来,都没想到,一个富贵的千金小姐,竟然不喜欢女红,反倒是爱上了舞剑。
雪地里,姜婉茹停下脚步,垂下手中的长剑,在寒冬的雪色里,显得孤寂万分。
望着满园的梅花,莫名的哭了起来。
“祖父,你说要帮我寻一个顶天立地的夫君,在这杭城已经寻了一个月了,还是寻不着。”
“便如那王公子,练剑都不敢拿。”
杨继忠皱着眉头,他只有一个肚子便是杨耀宗,可是杨耀宗不争气。
这唯一的孙女,他自然是不会让他嫁给无用之人的。
“我在边关的时候,遇到一个小东家,他只带着百十个庄人,就敢和近千的戎狄骑兵厮杀。”
江桥村口的相
见,便已经注定了这一生再也没人都入得了她的心了。
杨继忠紧皱眉头,他自然知道姜婉茹口中的小东家是谁。
可是那小东家即便有赵诚扶持,依然和姜府不搭。
再说,赵诚病入膏肓的,能不能活过开春都是个迷。
老王爷死后,这满朝文武都要看那霍宰辅的眼色。
他曾是跟着老王爷杀伐过的,一身的战功亦是跟着老王爷立下的,他自然是偏向于老王爷的。
可他也必须为了杨家的未来考虑。
“祖父,你跟随老王爷征战三十余年,难不成也学会了附庸风雅?去讨好那朝堂上的儒臣了?”
“为将者,不上战场建功立业,护国安民,难不成要用那酸绉绉的诗文羞煞敌军吗?”
杨继忠的脸色蓦然一怒,他这一身的战功可是跟着老王爷一刀一枪厮杀出来的。曾经的他也对朝堂上那群只会舞文弄墨的文臣嗤之以鼻,也曾豪情万丈,不负少年头。
而如今竟然变得胆小怕事起来,竟还不如自己的孙女有胆识。
“宛如,莫要乱说,那王公子的父亲是宰辅面前的红人,可得罪不得。”杨耀宗急急的说道。
话刚落音,就被一旁满腔怒意的杨继忠,提起来扔到一边的雪地上。
“宛如,你便告诉我,你怎么想的?”
姜婉茹仰着倔强的面容:“我要去土家堡,找那小东家,若是他不愿意娶我,我便回来按照你们的意思嫁人。”
“祖父不要忘了,我也是从边关厮杀回来的,拿过刀,杀过狄狗的。”
“好,你便去!”杨继忠面色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