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婉柔翻窗时没有经验,一下子崴了脚,没能跑出多远就被守成喊来的人捉住了,扭送到了秦太太面前。
守成跪在地下哭着:“太太!都是这个丫鬟害的少爷!之前还在文华院的时候她就经常在大少爷面前卖弄风情,大少爷忙着读书不搭理她,她便转头勾搭了别个!今日看大少奶奶不在,她又动起了歪脑筋,想来大少爷这里讨要些好处。大少爷没答应她,她就下了黑手!”
“不!我没有!是你们把我骗去文华院,还给我下药,想要强占我!我只是不愿意,才不小心误伤的!”洛婉柔为自己争辩。
秦太太看着这两个人,怀疑她是不是在梦里。
在秦太太的认知里,秦瑜昊一向是个认真上进的孩子,从来都是守节知礼,年纪轻轻就能在秋闱中举,她和故去的秦老爷都对他抱以厚望。
可看今天这桩官司,她就是再蠢也知道,秦瑜昊肯定不是全然无辜的。
只不过人心都是偏的。哪怕今天秦瑜昊杀了人放了火,秦太太也还是要维护他的。这个丫鬟她也有些印象,之前就闹出过一次事,记得是个签了死契的。如若这个丫鬟还在文华院,那直接按个罪名打死也就罢了,可偏偏她被讨去了临风院。
临风院的那个小子不是她肚子里爬出来的。照着一般人家的规矩,就该抱到她身边管教。可老爷不知怎么想的,就算那人的娘都已经死了,也不许她插手临风院的事情。现在那小子大了,翅膀硬了,她更是管不了了。虽说他现在不在家里,但等他回来,要是知道了这些事情,万一闹出来可就不好了。
按着本朝的规矩,主家处置犯错的丫鬟天经地义,但也不能闹出人命来。如果犯了错,应当报官,罪责如何自有官府来定。是以一般人家就算是怒急,也只能动动家法,或是发卖出去。只有一些签了死契又举目无亲的知道了些不可告人的密辛,主家不信任了,才会被偷偷弄死,等每年官府查人的时候报个暴毙了事。
虽然不能杀,但打还是可以的。等打完再关上几日,看这丫鬟瘦弱的样子,也不像是能挺过去的样子。到时候也只能怪她自己命薄,赖不到别人身上。秦太太这么想着,打断了他们两人的争论。
“不管你们俩谁说的是真的,婉柔以下犯上是事实,按着家法该杖三十。先把这事了了,打完以后关进柴房,等阿昊好了,再来论剩下的对错。”秦太太草草宣判完,急着看秦瑜昊去了。
洛婉柔就这样被按着重重地打了一通,血淋淋地关进了柴房。
在秦府闹起来的那日,乌桐就得了消息,急忙飞鸽传书通知秦瑜容。但是远水解不了近火,等秦瑜容快马加鞭赶回来,已是三日后了。
这三日里,柴房被秦太太安排婆子不分昼夜地看着,什么都不准往里送。许是秦太太下了什么命令,乌桐威逼利诱都没用,只能趁着婆子打盹的时候偷偷从窗缝里塞点水和吃食。洛婉柔又冷又痛,呼吸一天天的微弱下去。
秦瑜容回来后,第一时间踢开了柴房的门,看到洛婉柔只剩一口气的样子,又惊又怒。听了乌桐打听到的消息,亲自闯进文华院把守成打了个半死,又扒了他的衣服泼了冷水让他在外面冻着。
秦太太听说了秦瑜容干的这些事,虽说在意料之中但还是不满于这个庶子的目中无人,正准备传他来教训一顿,没想到秦瑜容主动找上门来了。
秦瑜容这几年在外打拼,身型高大,皮肤也是微微的小麦色,一下子怒气冲冲地进来很有几分压迫感。加上在这事里秦太太不占理,本就心虚,看他这副模样觉得有些害怕,原本的怒气也下去了几分。
“大哥屋里有个小厮手脚不干净,偷了我的心爱之物,我替大哥教训了他一顿,母亲应该不会怪罪吧。”秦瑜容抢先开口。
秦太太还没有听说守成的事,但也猜到了几分,并不太敢说话。
“听说我不在家的这段日子里母亲替我断了一桩官司?”秦瑜容咄咄逼人,“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特来跟母亲商量,还是应当报官,让衙门来判断才是。”
“这……家丑不可外扬,况且你大哥受了伤,我也罚了那丫鬟,我看这事不如到此为止。”这件事一旦闹到衙门里,不管有没有查出些什么,都会对秦瑜昊的名声有影响。现在秦老爷已故,官场上没人能替秦瑜昊说话,所以做事需得小心谨慎才行。秦太太是绝不会允许这事闹大出去的。
“我看这事有蹊跷。不过既然母亲觉得到此为止,那便罢了。我今日来是为了跟母亲商量另一件事的。”秦瑜容本来也没想把洛婉柔的事闹的人尽皆知,所以也不纠缠,只是说:“父亲走了,按本朝惯例,我也该分出这家去了。”
秦太太大惊。这些年秦瑜容在外经商,虽然她一向看不起他商贾的身份,但每月秦瑜容都会往公中交一大笔钱,秦府这些年的开销大都是依赖这项收入。现下秦老爷死了,没了俸禄,秦瑜昊又还没入仕,若是他再分出去,偌大一个秦府恐怕都得勒紧裤腰带过了。
“这……你尚未成亲,倒也不急。”秦太太绞尽脑汁地
想要想些理由,“老爷才走没多久,现在你就要出去,传出去名声也不太好听呢。”
“本来我也并没有什么好名声可言。”秦瑜容似笑非笑。不过他也早就想到了不出点血是轻易分不了这个家的。本来他还想拖着找机会,但想到婉柔已在府里遭了两次无妄之灾,他现在一刻也不想多等了。
“这些年我也受了母亲不少照顾。我娘死前给我留了些产业,足够我一个人生活,所以府里的财产我也不拿了。我娘留给我了几亩田产,我也自愿送给母亲,感谢母亲的养育之恩。”
“如若母亲实在不舍,我也能理解。不过,有些事情,我想我们还是要算清楚比较好。”
秦瑜容这些年在外做生意,经历了不少大场面。今日下定了决心,更是使出了十二分的精力,吓得秦太太一个寡妇想不出办法,只得答应了他的要求。
秦瑜容也不恋战,达成了目的就告退,只想着来日再向他们讨回婉柔受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