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厂放假的这些天,温尔尔都窝在厉峫的书房里看书。
开学的日子近了,她不想放弃自己的学业。
厉峫家大业大,不像钢厂实业可以停工过节。
他只给自己放了一天假,就回公司坐镇去了。
温尔尔抱着书啃得头晕眼花,杯子里空了很久,渴得不行了,才起身出去倒水。
刚走出书房,就听到大门传来门锁的滴答声。
是厉峫回来了!
“你还没睡?”
厉峫扯掉领带,跟温尔尔打了声招呼就朝沙发走去。
高大的身子直挺挺砸进沙发里,靠着闭目养神,一脸疲惫。
温尔尔给自己倒了水,又给他倒了一杯,走过去,“你看起来很累,是公司出什么事儿了吗?”
她看了眼墙上的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她经常复习到这么晚也就算了,为什么他这两天也一天比一天晚回来?
厉峫没有睁眼,轻声回答她,“没有。”
“是吗?”温尔尔不相信,继续道:“可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别的不说,厉峫要是真没事,他回家不说是兴奋,至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这么的无精打采。
从进门到现在,他连个手都没碰过她。
厉峫沉沉地叹了口气,睁眼,冲她张开双臂。
温尔尔坐到他腿上,本想被他抱着,不料厉峫先把头埋进她臂弯里。
“宝宝……”
温尔尔怔了怔,用力抱紧他。
他心里有事儿!
温尔尔揉他的头发,小心又心疼地开口:“你到底怎么了?”
语毕,还没等厉峫说话,他的手机就响了。
听到手机响起的时候,温尔尔明显感受到他搂在她腰上的手僵了一下。
温尔尔伸手到他西装口袋里掏手机,只拿出一半,就被厉峫按住,挂了。
“你不接吗?”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厉峫松了松胳膊,抬头看她,话题转得很刻意,“你又复习到这么晚,饿不饿?”
他明显有事瞒她的样子,让温尔尔更加好奇他到底遇上什么事儿?
“不饿。”
厉峫没再说话,而是静静抱着她,在沙发上一待就是一个多小时。
直到她说冷,他才抱她回房。
因为今晚的事儿,接下来的好几天,温尔尔都想方设法去试探他。
想要从他嘴里问出点什么东西,可他却总是回避。
不仅如此,好几天了,他的情绪一直很消沉、很低落。
每天回家都是半夜,而且每次回来都是喝醉的状态,狼狈不已。
温尔尔越来越担心他。
她等在客厅,打算今晚问个明白!
又是凌晨过后。
等得昏昏欲睡的温尔尔终于听到门口传来动静,她从沙发上爬起来望向玄关,和厉峫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厉峫在玄关站了一会儿,似乎已经猜到她想做什么了。
他没有直接回房,而是乖乖走过去坐下,等她开口质问。
“你又喝酒了?”
他身上酒气很重,温尔尔皱眉,“这次也是应酬?”
厉峫不敢看她的眼神,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
撒谎骗她,令他感到心虚又烦躁。
厉峫拨了拨自己的头发,身上的负能量爆棚,一点儿都不像他。
温尔尔太了解他了,能让他变得如此消沉、不修边幅,一定是遇到什么大事了。
她板着脸,直接上手去翻他身上的手机。
“宝宝,别……”厉峫推了她两次。
他这一推,温尔尔也没再继续,而是凑到他肩上,闻他衣服上的味道。
他身上有女性香水味!
而且不是她常用的牌子。
温尔尔几乎下意识脱口而出:“你……失恋了?”
厉峫听到这话,也差点没反应过来,他笑了笑,“你瞎说什么呢。”
“是她回来了。”
“谁?”
厉峫低下头,像谈及一个陌生人一样,“我妈。”
朱阿姨!
这个同样消失了十二年,杳无音信的人,再次听到她的消息,温尔尔也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回来了。”厉峫不知道在笑什么,“还带了一个小的。”
那个女人,在他好不容易解开心结的时候,跑回来跟他要母子情深了。
厉峫再次开口,“对不起宝宝,让你担心了。”
十二年前温厉两家闹掰。
导火索虽然是温晋让他父母假离婚,但真正引爆这件事,害得他们家家破人亡的,还是朱媛的出轨。
厉峫好不容易放下,他和温尔尔的隔阂也好不容易消散。
他真的不想再因为朱媛的
出现,影响他和温尔尔的感情。
所以他一直瞒着她。
温尔尔咬着下唇,“朱阿姨,知道我们……”
她不敢继续问。
怕听到自己不想听到的答案。
“她不需要知道。”厉峫把她冰凉的手放在掌心,“谁都不会影响你在我心里的位置。”
“明天你是不是要去考试?早点睡,明天我送你去。”
厉峫把温尔尔哄睡之后,才一个人躲到外面的阳台抽烟。
这个位置,俯瞰全城。
夜景、江景,都是S市数一数二的。
厉峫一支烟接着一支烟的点,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烟是个好东西。
他向来自诩可以精准控制自己的情绪,活得通透。
但事实证明,他没那么厉害。
怨恨、愤怒、无力、不解,这些情绪同时出现,还真让人招架不住。
明明是她十二年前,头也不回,抛弃他和爸爸。
害得爸爸车祸身亡,把他变成笑话。
怎么一回来,她就把所有责任都推得一干二净,还要他接受一个陌生人当弟弟。
妄想他们一家母慈子孝、兄友弟恭。
简直可笑。
厉峫踩灭没抽完的烟头,眸色森森。
他怎么可能会背叛当初那个远走异国他乡,活得像条狗一样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