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若有若无的看着她,眼神里的怀疑几乎要写在了脸上,且每一个神情无一不在说明元兰这人有多坏。
她心下觉得好笑,看着县令,沉吟了一瞬,毫不留情地开了口。
“大人的确是在说笑呢,你身上本身就已经有了毒,有什么好怕的?你听说过以毒攻毒吗?万一要是成了,我可不准。所以大人还是把这杯酒喝了吧,尝尝,就当是给我个面子。”
她说完,又把酒杯往县令面前推了推。
县令依然看着元兰的眼神没有减掉分毫,畏畏缩缩的不得了,看着似有千百种想说的话,可是都碍于元兰,没有说出口。
“倒也不是说本官不给你这么个面子,只是这酒也没什么好喝的,而且吃一堑长一智,我总得记住上一次是怎么中的毒,万一你再对本官打什么算盘,那可不行。”
他抗拒的厉害,休说是酒,就连元兰这个人,他都懒得接近,像要下一秒马上就离她三尺远了似的。
元兰感到阵阵无语,眯了眯眼睛,也不再执着于请他喝酒。
她收回了手,想到自己这段时间在城中的所作所为,还是觉得为了保险起见,应当和他慢慢
来。
“你今天过来到底是干什么的?我不觉得你是单纯的找我喝酒,有什么话不如直说,拐弯抹角,没有意思。”
县令看穿了元兰层层的心事,也毫不留情的全部拆穿。
元兰被他戳破心事,也不尴尬,毕竟她的确是这么想的。
她顿了顿,装作犹豫和思索再三的样子同县令开口。
“大人,你也知道我的身份,虽然是不可饶恕的罪臣之女,但流放到这么个地方,也都是上面皇帝的意思,皇命难违,你我都是,既然都已经生存在了这么个不毛之地,我也想全家老少活的体面点。”
她仍是没有直接和县令说出来自己的心里话,而是不断和他打感情牌,每说一个字,就要观察对方脸上的神情。
县令皱着眉头,似乎是想到了这里的生存环境的确不太好。
“这里的人都是这么过的,你要是过不下去,那若是有通天的本事自然可以离开,同本官说这些做什么?”
他对元兰只有防着,知晓她肚子里全是花花肠子,若是少算计一步,那就全被她给绕进去了,他可不愿意。
元兰装作无辜的样子看着他,眼神里像一只兔,看起来
很好欺负,可她分明又带着清冷的气场,无论是一颦一笑,还是行为举止,都和妩媚不挂钩。
“是这样的,大人有所误会,我倒不是想让大人做些什么,只是想询问我可否在此处做些生意,一家老小总是要吃饭,虽然流放犯人是要做苦力,可是收入甚微,连饭都吃不饱。”
元兰的话里说的楚楚可怜,若是换做别人,必是要好好心疼一番。
县令抬眼看着她,瞧见了元兰眼里的踌躇,眼底闪过了狡黠和得意。
“古往今来这么多流放犯人,还没有一个敢到官府讨价还价要做生意的。元兰,你是第一个。你来到这儿这么长时间,没做生意也有饭吃,我也没见你饿死冻死,那说明还是活得下去的。什么时候真的快要没命了,再来跟本官说话。”
县令无情的拒绝了她,元兰倒是并不意外。
即便她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但县令还是觉得自己拿捏住了她的软肋。
先前的元兰太过自信,周围散发着不需要他人帮助的感觉,但现在不一样了,他能感觉得到,是元兰感有求于他。
他高高在上,她说着请求的话,让县令再次有了权利
压人的快感。
“那既然大人不答应,我就去想别的办法吧。”
元兰垂眸,准备离开。
却不曾想背后传来了一阵嘲讽她的声音。
“女人嘛,就应该相夫教子,整日想着抛头露面做生意,也自然是没人要的。你都已经家道中落,却还不思悔改,日后也只会越过越差劲,到最后没人要你。”
县令如此直接又明目张胆的羞辱,本质打动不了元兰半分。
但她却知道他爱看什么,也不介意再演上一番。
她转过头去,眼底覆住了浓浓的怒意,看得人心下一惊。
“大人说的这是什么话?女子无才便是德,倘若真是如此,就不该有女子私塾。又是谁说的一定要相夫教子不可?那街上这么多的女商贩,难道都是摆设?”
元兰疾言厉色,装作被气到了,同县令反驳道。
县令原本自信满满的开口的说教,遭到了她如此强烈的反对,也气不打一处来,起身指着她,继续试图说服她。
“做生意的女子和那青楼里的女人没什么不一样,都是下流。你如若真的要和他们为伍,那就只能说活该家道中落!”
他气的胡子都在发抖,元兰的
眼神像弯刀似的,冷笑了一声,剜过了县令的身上,让人汗毛竖起。
“大人这么说的话
,那我的确没什么好反驳的,只是一年以后的解药,我也炼不出来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说完,她就要转身离开。
“站住!”
县令见状不妙,喝止了她,开始新一轮的轰炸。
“本官是在认真同你讲道理,你有什么好生气的?凭什么不给本官解药?”
他语气颤颤巍巍,声音都发抖,不难看出,他真的害怕没有解药。
元兰冷冷看着他,不慌不忙地继续说着。
“我不觉得大人是在认真同我讲道理,反而嘴硬的很。”
“元兰,你好大的胆子!”
两人的骂声越来越大,元兰眼珠子转了转,装作说不过她的样子,转身就走。
她在离开县令府前,怒气冲冲的表情瞬间化为乌有。
县令坐在椅子上,回想刚才的情形,自己也没同意让元兰做生意。
“只要本官一刻没同意她做生意,那就不着急,反正距离我毒发还有一年,可以和她慢慢耗着。她也就是个纸老虎,一戳就破。”
他越想越高兴,觉得经过刚才,已经拿捏住了元兰的命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