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已经足够好了，有了马具，我能在战马奔袭期间，挽弓搭箭！”
蒙毅脸上糅杂着几分得意。
“不要低估我们的对手，匈奴人的骑射水平也相当炸裂。”
蒙毅神色古怪的看向子婴：“殿下此言便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纵然是北方训练有素的骑兵，在战马疾驰期间也难以发挥全部战力。”
“平日里开三石弓，马背上顶多两石。”
“最关键的是射程也会在马速的影响下大幅下降。”
“故而匈奴人的骑射之术对战之时威胁并没有那么大。”
子婴点了点头：“如此说来，我大秦如今拥有长城屏障，在面对北方夷族时候，可以确保不败了？”
蒙毅一顿。
沉默片刻后说道：“殿下如此说来也确实如此。”
“不过自古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战争此消彼长，犬牙交错，也不能一概而论。”蒙毅继续说道：“匈奴不同于我中原政权，他们是部落制度，彼此勾心斗角，不能久持，再者，北方夷族的兵器装备远不如我们大秦。”
“反观我秦军，兵种配置合理，弓手跟步骑协作的战法闻名天下。”
“更有陛下千古圣明，政通人和，使我大秦粮草充盈，秦直道更是从咸阳直抵上党，换而言之，我秦军不孤军深入北方夷族境内，便可以永远占据上风。”
“然，步骑之间的协调以及对攻，则是一门复杂的学问。”
“如今我大秦还是以步卒为主，骑兵的优势在夷族那边胜算不大。”
“所以就应该琢磨步卒胜骑兵的战法。”
“这就涉及战术的应运。”
“步兵的优势在阵型板正，步盾之阵越是不动如山，骑兵就得疲于奔命。”
“反制，骑兵跑不动，步盾兵种就能以逸待劳。”
听着蒙毅的话，子婴赞赏的频频点头。
蒙毅说的是事实。
在七雄并世时期，确有两千步兵破虏魏骑两万的经典战例。
只不过正如蒙毅说的那样，兵无常势，水无常形。
时代在进步，战法的应运也变得层出不穷。
尤其是军事决策者的破阵水平提升之后，骑兵的优势将会得到井喷式的提升。
“蒙将军，如今我大秦生产了马具，骑兵的效果将会愈发显著。”
“恐怕不仅如此啊！”蒙毅摇了摇头。
“骑兵的战法主要还是靠骑、射。”
“但是马背上的射程远不如步阵的强弩。”
很显然，蒙毅的思维还沉浸在以前的骑射层面。
有了马具的加持，谁还愿意靠射程碾压啊？
直接跟坦克一样横冲直撞过去不香吗？
子婴默默颔首，忽然问道：“有没有想过，重甲破阵的可能呢？”
“什么？”
蒙毅狐疑的看向子婴：“重甲破阵？那不就是战车的阵法吗？”
蒙毅作为蒙恬的兄弟，跟随兄长南征北战。
自然对战车的使用得心应手。
这个时代，战车就是战场之上威力最大的破阵工具。
车兵也是最强悍的兵种。
一乘战车配置车兵三人。
一人负责射箭，一人负责刀斧近战，一人则用长戟囊获中距离的攻防。
战车冲阵时，携在周身的枪刺会对前面的步兵造成无差别的斩杀。
而往往敌军要应对战车，只能是以战车对战车。
一场残杀下来，最终都是两败俱伤。
但子婴要表述的不是战车。
在他心里，战车已经被时代淘汰了。
他要阐述的是，真正的重甲骑兵。
大秦时期，纵然是天下最擅骑的北方胡人，也不过是单人匹马，依靠熟练的骑术，单手持械厮杀。
威力跟后世的全幅列装骑兵不可同日而语。
最具鲜明特征的便是可以在这个时代独步天下的铁浮屠！
历史上铁浮屠的出现，最早还得追溯在北宋。
而后世金人之所以能够打造出来，也完全是在大宋武库之内得到了铁浮屠的宝图。
那时候的宋朝不争气。
很多先进的军械装备都成列在图纸之上，只是最终让它们从图上走出来，闻名于世的打造者是金人而已。
子婴博古通今，深知铁浮屠的强大。
只要列装之后，就能对这个时代的任何对手造成高纬度的碾压。
铁浮屠加持马具之后，在战场上能够形成摧枯拉朽的毁灭力。
其优势比战车更加灵活。
连人带马全部列装甲胄，骑兵放弃弓弩为主要攻击手段。
取而代之的是马槊跟陌刀。
即便是五官也要被修罗面具包裹。
冲起阵来，宛若修罗杀神天降，说过之处，
狼烟激荡，地动山摇！
这种骑兵在目前大秦帝国也无法大规模的列装。
毕竟大秦的冶炼工艺还处于手工锤炼的阶段。
但是铁浮屠只要列装五百人，就可以在战场上起到扭转乾坤的效果。
“铁浮屠！”子婴兴奋的抽出腰间佩剑，蹲在地上比划了起来。
“骑士跟战马都被甲胄保护，破阵兵器是马槊跟陌刀。”
看着子婴在地上画出来的大概轮廓，蒙毅身形猛的一怔。
“骑兵覆甲，如此一来战马的速度就发挥不出来了。”
“速速不就是骑兵的优势吗？为何要舍弃？”
“不对……”
蒙毅又猛的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
“如此骑兵冲击的力度颇似战车！”
“甚至，比战车灵活。”
蒙毅一时间陷入失神的状态。
“妙，妙啊！”
“殿下此计甚妙，若有大秦有这等骑兵，必能摧枯拉朽，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只是，如此骑兵行进的速度相对缓慢，而且极为考验骑兵的耐力跟持久力，甚至战马也不能长时间的作战，一旦被敌军包围，便是有去无回啊！”
蒙毅不愧为蒙恬的兄弟。
他的这番军事理解，确实远超常人。
这也是子婴能考虑到的问题。
但是没办法。
世上没有完美无缺的兵种。
有利就有弊。
只能在设计的时候，最大程度的掩盖弊端，使其优势突出。
列装马具以后，铁浮屠这种大杀器就有了用武之地。
只是蒙毅担忧的是，铁浮屠的造价。
那简直是细思极恐的昂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