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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小五岁的妈妈

花花是一个乐观的人,乐观到她的脑子像是被机械人踢过。

女人第一次见到花花的时候,花花满是鲜血的躺在监狱的床铺上,她用沙哑的喉咙说道:“快,快扶我起来。”

女人连忙将花花扶了起来,问道:“你这是怎么了,需要我给你叫狱警吗?”

花花说道:“快扶我到上铺去,再晚一点,就赶不上电视剧结局了,今天男女主角就要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了。”

原来以某种姿势从这间牢房上面的栅栏往外看去,能看到牢房外锃光瓦亮的金属门,金属门会反射外面一户人家电视屏幕发出的亮光,花花每天都会在这个时间爬到上铺,通过这样的反射看电视,这部电视剧今天就是结局了。

只不过她刚刚因为某事与人打架,被狠狠教训了一顿,已经没有力气爬到上铺去了。

那是女人第一次遇到花花,那是她第一天的监狱生活。

电视剧中的男女主终于解开了误会,抛开世俗勇敢地相爱,花花也哭得梨花带雨,那是一个很狗血又老套的电视剧,讲述了一个下城区的男孤儿爱上了上城区一名富豪的女儿,两人突破层层阻碍在一起的故事。

谁会定制这样的电视剧呢?女人实在不理解。而且竟然花花会因为这种俗套的情节落泪,女人更不理解。这种情节不过是某种笑掉大牙的臆想,她明白。

她的确明白,因为她老公是下城区的孤儿。

她老公通过她得到上城区的身份后,便向她提出了离婚。女人不从,男人便殴打她,辱骂她,男人说,我从一开始就是奔着这个身份来的,要不然谁会要你这样又高又胖的肥婆。

女人一米八几的身高配上二百斤的体重,衬托得他老公像是个刚出栏的鸡崽子。

其实他老公的拳头打在她身上,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让她老公很挫败,有一天她老公喝多了酒,看着她来气,又是不由分说地一顿暴打,他一边打一边辱骂。

她一动不动,默默承受,她知道老公有了外遇,他傍上了一个比自己年轻,比自己好看的女人,那女人想和他结婚,一直催促他与自己离婚。

“打死你,我他妈的打死你。”

男人汗如雨下,像是一口气跑了一百公里,一拳拳中,男人的速度越来越慢,他抓着自己的心口,哀嚎着:“救命,救命。”

男人喝了酒,高强度的运动刺激了他的心脏,让他处于濒死的边缘。

女人一动不动。

几名邻居听到了男人的喊声,踹开门冲了进来,他们看到男人躺在女人边上抽搐,眼看出气多进气少,而女人则如山峦一般一动不动。

“救人,救人啊。”几名邻居喊道。

女人只是扭过头来看着他们。

她的脸阴沉着,像是地狱爬上来的恶鬼,没有人敢动。

男人死了,酒精加剧烈运动导致他心肌缺血猝死。医生说男人本来是能救活的,于是女人进了监狱。

花花听后哈哈大笑了起来,她说:“怎么会有人打别人反而把自己打死了。”

她仿佛听不懂重点。

女人说:“自从他死后,他一直跟着我,你看,他就站在那里。”

花花来到角落问:“这里吗?”

女人点头。

花花对着空荡荡的角落拳打脚踢:“这下还在吗?”

从此每一天,花花醒来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在监牢中乱打一顿,问:“今天还在吗?”

她晚上总能梦到自己的老公,她老公用充满血丝地眼睛看着她,仿佛在问:为什么不离婚!为什么不救我!

她从梦中惊醒的时候,花花就会让她去自己的被窝,她像个奶妈似的艰难地把女人揽在怀里,轻轻拍她的背,给她唱摇篮曲:“妈的宝宝,睡在梦中,睡呀睡在梦中……”

她老公离开了。

后来花花出狱了。

女人又高又胖,她走到哪里,就好像哪里凭空出现了一堵墙,一开始里面的犯人不知道她的来历,都纷纷躲着她走,可渐渐地,大家发现她只是外强中干、徒有其表,于是殴打她,辱骂她,说她是个肥婆。在这里,不是被人欺负就是欺负别人,鲜有例外。

她老公似乎又回来了。

那些拳头打在她的身上,她其实一点都感觉不到疼,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事儿要发生在自己身上。

某一天,她在上厕所的时候,几个人例行公事地辱骂她,殴打她。

她只是默默承受着。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脚步声传了过来,那人一脚将一名欺负她的犯人踹到在地,抓起厕纸往她嘴里塞,直到实在塞不下,好似一个溢出来的马桶。

“好久不见啊。”花花说,“我又回来了。”

过了一段时间,她和花花被人堵在了厕所,对方有十几个人,她们只有两个。

花花说:“躲在我身后。”

花花终究不是超人,她们两个很快被打倒在地,那些人抓起厕纸往两个人嘴里塞,直到再也塞不进去。

两个人互

相对视着,忽然笑了出来。

女人问:“你没事吧?”

花花将厕纸掏出来:“这还有稀的有干的,口味丰富。”

她乐观的像是没脑子,她们又成了舍友。

她问花花怎么又进来了,花花说还是老样子,她想“借”几个装饰花,因为她有朋友要过生日了,那老板不愿意借给她,还把她抓了进来。

花花只有一米五,她羡慕地说:“如果我有你这么高,有你这么壮,就什么都不怕了。”

女人的脑袋像是被一个大铁棒子打过,有人称这是顿悟。

在老公闹离婚的那段日子里,她经常会站在镜子前,她看着自己肥硕的身躯,看着自己宽阔的骨架,她心想,为什么自己不能又瘦又白又好看呢?为什么自己是这个模样呢?为什么自己这么丑呢?

原来自己并没有那么不堪,原来自己又高又壮,原来其实自己什么都不用怕。

后来某天晚上,她又看见了自己的老公,她老公用充满血丝地眼睛看向她,仿佛在问:为什么不和我离婚!为什么不救我!

女人一把薅住男人的脖子,像是提起一只小鸡仔,她一拳就能将他的脑袋打爆。

后来她老公再也没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