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玲？”林风看向圆柱装置里泡在营养液中时而可见的大脑。

“是我。”

“为什么说又？”林风说道，“我们似乎第一次见吧。”

梦玲回答道：“世间一切相遇都是久别重逢，或许我们是第一次见，又或许，我们已经见过很多次了。我知道你有许多想问的，我也有许多想问你的，能让那些人离开吗？”

林风点了点头：“叶轻烟，你们守在外面，我看看她要和我说什么，看到那个小行李箱一样的东西没有，仿生人的脑袋在里面，你们把它交给沈若溪，沈若溪知道里面有什么。”

叶轻烟说道：“你小心点。”

她把一个终端递给林风：“有什么就按键喊我们，我们就在外面。”

几人离开，林风坐一手撑着操作台：“现在能说说了吗？”

“我儿子和我说过，不要拉你进来，现在还不是时候，但我没听，我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梦玲说。

“那个绿头发是你儿子？”林风说，“你这个样子，能生孩子？”

“你是觉得我老了吗？”梦玲说，“我是有些老了，但我的生育功能正常，不要扯开我的话，现在是我问你，之后会有机会让你问我。”

林风觉得梦玲的这话有些奇怪，光靠一个脑子，怎么也不能说生育能力正常吧？可她那样说，林风也不好继续追问，只是说道：“你想问，为什么她们能找到这里？”

梦玲回答道：“是。”

“很简单。”林风说道，“因为我相信他们。案子的开始，是一群黑衣人袭击了我们，这是第一个疑点，因为想杀我们，完全不需要以这样的手法，既然司仪张强是你们的人，他有很多种办法可以杀了我们，最好的办法是下毒……”

“这一点勉强可以用你们想制造出浩大声势，将你们的名声打出去来解释，但随着调查，我意识到，你们的目的不止于此。”林风娓娓道来，“最关键的便是张强，按理说张强是一个关键人物，那些黑衣人均是下城区黑户，一点信息都找不到，可惟独张强可以找到完整的信息。”

“那个时候你就怀疑我们另有所图？”

林风说道：“只是隐约觉得不对劲，于是我们顺着这条线调查到了他的女儿张兮兮，你们是不是在死亡之塔也有人？”

梦玲说道：“我们的人遍布在全城。”

虽然她说得模棱两可，但林风知道，这算是默认了。

“通过张兮兮，我们第一次知道了‘自然原’这三个字，于是我查资料的时候，搜索出了不少原生主义者线下聚会，到这里依旧没有问题，因为只要不是极端组织，这样的聚会太正常不过。奇怪就奇怪在，当我们参与聚会的时候，恰巧有自然原组织的人在。”

“也就是魏老太，她真实的身份叫做汪凤。”林风也回忆着，“当她说出自然原的时候，我已经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太顺利了，顺利到有些蹊跷，你要知道，查案往往是一件枯燥的事情，很多时候要做许多无用功。”

“这个我不知道。”梦玲说，“毕竟我不是探员。”

林风苦笑了一声：“查案不光是刀光剑影，灵光乍现，往往需要极长及枯燥的调查，例如某次案件，王良对着视频一帧一帧查看，足足看了五天，才从玻璃的反光中找到了关于凶手的线索，也正是因为这样，我觉得这一切巧合像是安排好的。”

“但这个机会我也不能错过，于是跟着魏老太上了飞行器，来到了你们这里。后来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看到魏老太尸体的时候了。我虽然丢失了某些记忆，但我记得魏老太，我在梦行状态下，给以后的我留下了一些线索。”

梦玲问道：“是那些几何体？写满了墙壁的几何体？”

“这你都知道。”林风说，“说明总署里也有你们的人。没错，就是那些几何体，我清醒的时候一直没想明白这到底是什么，直到我调查魏老太的死，去了魏老太家，发现了一模一样的几何体，我明白了，梦行的我在告诉清醒的我，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

“我想，梦行的我应该是看到了魏老太怪异的举动，这也是为什么，陆大鹏没有画几何体的原因，因为这并不是梦行的症状。”林风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同时，梦行时候的我看了一眼摄像头，他那是在提醒我，有人在观察着我，不过那个时候我还没明白。”

“我想你也没有想到，魏老太脑子中的芯片使得她出现了失眠头疼的症状，以至于‘自杀’，如果她不死，我想我也没有机会从她这里入手调查。”

“通常五年后才会发生变化，我没想到你的症状出现得这么快。”梦玲说，“我们知道魏老太为时不多，我们本计划着她死在一个无人知道的角落，却不曾想，梦行的你竟然也在查案，这和只能做些机械活动的梦行状态大相径庭。”

“跟着她，我查到了陆大鹏，查到了下城区蚀刻厂，查到了王文斌，但他被你们灭口了，他也是你们的人？”

梦玲回答道：“他不是我们的人，他只知道，有人冒充仿生人进到了工厂里，但他并没有将这件事情

透露出去，或许，他只是想帮助这些为了赚钱的苦命人吧。”

“也就是说那些租借记录不是他做的！”林风说，“是陈厂长，他杀了王主任！”

“是。”梦玲说，“那时我们还不能暴露有人冒充仿生人的事，王文斌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因为他是个好人，可我们不能赌他不会将这件事情告诉你，因此在你与陈厂长联系的那一刻，我们就制定了计划。”

“你们没用自己人，而是雇佣了掠夺者，让他们制造混乱，然后陈厂长趁机杀人。只是陈厂长没有想到，仓库着火后出现了两具尸体，他没有想到，史爱香的妈妈当时在仓库中。”

梦玲回答道：“根据我们后来调查，那天并不是她的班，我们不知道她为什么自行去了仓库工作。”

“她是太害怕了。”林风苦笑一声，“她害怕她一天不去，就会被人抢走工作，她害怕偷懒会让你们留下不好的印象，可也正是因为这样，她害死了自己。”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具焦尸，让我第一次闪过一个念头，也是从那一刻开始，我想通了某些关键的事情。”

“什么？”梦玲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