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良不算是一个有勇气的人，但有时候懦弱只是人欺骗自己的借口，他提起机械臂，狠狠砸向刀疤的脑袋，下一刻刀疤鲜血淋漓，脑浆崩裂。

尽管王良在总署罪案科工作了许多年，也接受过专业的训练，但他基本负责行政文职，几乎很少参与抓捕嫌犯，更没有击毙过什么罪犯，这个刀疤是他杀死的第一个人。

他忽然有一种荒诞感，他一直认为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在结婚前，他最大的愿望不过是平平安安度过一生，结婚后，他最大的愿望不过也是多赚一些钱，让自己的老婆过上好日子。

可他越是这样想，事情仿佛都堆在一起来找他，这一刻他好像明白，在无限之城，努力勤奋并不是能过上好日子的条件。

似是激发出了一股无名怒火，似是想发泄出来，王良迸发出一往无前的力气，将挡在前面的人推到一旁，挤了出来。

林风此时几乎是凭借着一口气死死抓住绿头发，但双拳难敌四手，此时他已经在最危急的时刻。

王良不管不顾冲了过来，用机械臂打倒一人。

林风见王良红着眼睛，表情似猛兽般狰狞，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王良已经失去了理智，可失去理智的代价，就是将自己的命也交到别人手上，他这样大开大合，把脑袋心口重要部位都露了出来，无异于是找死。

林风心中叹口气，手上一松，猛地将王良扑倒，子弹已经飞了过来，打在了林风的肩膀上。

两人滚落在人群之中。

“开枪，开枪！”绿头发喊道。

其余人无差别地开枪，往两人滚落的方向扫射，不少自然原的拥趸惨死在子弹下，直到这个时候，人群的骚乱才停了下来，他们终于明白，在拿枪的人心里，这些人不管是什么主义，其实都没有任何区别。

绿头发捡起了电磁对码干扰枪，下令道：“我不希望再有人能逃出来打扰我。”

林风已经和这些人拉开了距离，此时他只能摸着自己被打破的脑袋，俨然没有任何办法了。

逃出来的人拼命往后挤，咒骂声，哀求声，呼喊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走廊内侧通往地下空间上锁的门竟然被炸开，一个声音喊道：“都蹲下。”

这正是叶轻烟的声音。

雷霆蔷薇行动小队的队员皆穿着外骨骼制服，林风注意到她们身上都有黑色灰烬，心想应该是从地铁通行道赶到这里的。

话音未落，几个圆滚滚的东西飞了出来，在空中便炸开，产生强烈的闪光。

林风只觉得眼前白茫茫一片，耳朵里蓦地出现嗡鸣声，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了。其余人与林风一样，也只是蹲在地面，抱着脑袋发懵。

直到一只手将林风拽了起来，他隐约听到一个声音说道：“还好吗？”

林风眼睛胀痛，耳鸣声依旧在持续，但他知道应该是雷霆小队的人，忙说道：“右边，往右边去！抓住那个绿头发。”

“洗洗眼睛。”一只手沾了水，轻轻擦拭林风的眼睛，林风隐约从眼睛缝里看到这个人正是叶轻烟。

“什么情况。”他忙问道。

叶轻烟说道：“这地下太大了，各个小队顺着地铁通道前往了不同站点，对付那些黑衣人和绿袍子，这里应该是最后一个站点了。”

一边说着，叶轻烟一边观察林风的伤势：“脑袋可能有骨裂，肩膀中弹，沈若溪带领的医疗队还在后面，一会儿才能赶到，你一时半会应该死不了。”

“王良怎么样？”林风只能隐约看个人影，忙问道。

“我没事。”王良算是恢复了理智。

林风忙说道：“叶轻烟，给王良一把枪，王良，你拿着枪看好这些人，不要让他们在出什么乱子，叶轻烟，带着我往右侧去。”

再一次来到装置处，林风的眼睛隐约能看清东西了，绿头发已经被女队长按倒在地，他甚至还没有机会将圆柱形装置里的大脑弄出来。

见到林风，他坦然道：“林风，剩下的交给你了。”

林风也松了一口气，坐在绿头发身边：“你不用这样挑拨离间，大家都不是傻子。说说吧，这个对你们来说这么重要的脑子，是谁的？你们用他来做什么。”

绿头发似乎已经认命：“是我们的首领，梦行组织的头脑——梦玲。”

林风倒是第一次见“头脑”这个词不是形容词，而是名词的，那可不就是只有一个大脑。

林风说：“想活着，两个要求。第一，我知道以目前的技术来说，仿生人是没有情感的，应该是这个脑子控制着芯片，而芯片又控制着仿生人，把芯片关掉。第二，我要知道这个大脑到底是做什么的。”

“已经落在你们手里，我没什么说的，要杀就杀，要刮就刮，我只要哼一声，我都不算个男人。”绿头发说道。

“我想你的确是个硬汉，你一定知道死亡之塔，如果不想去那个地方，我看你还是老实交代比较好，否则你知道，死在那个地方是一种解脱。”

“不用多说林风。”绿头发说道，“如

果没有考虑清楚后果，我也不会加入这个组织了。我刚才得知，这个仿生人头里有另外一个芯片，你一直想要得到人头，恐怕是因为这个。在他们进来的时候，我在这颗仿生人头里置入了全氮阴离子盐炸弹。”

“你什么意思？”林风问，“有什么要求。”

绿头发说道：“我没什么要求，我只是告诉你们，这个炸弹与那颗人脑息息相关，一旦那颗人脑死亡，仿生人头里的炸弹就会爆炸，里面的两块芯片都保不住。”

说话间，绿头发已经口吐白沫。

“你吃了毒药？”

“某种氰化物。”绿头发擦了擦嘴，“既然跑不掉，我也不会去死亡之塔受折磨，我只是通知你，不是要求你。”

下一刻，绿头发已经没有了声音。

叶轻烟上前一探鼻息：“他已经死了。”

可下一刻，一个声音忽然从操作台传来：“林风，我们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