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潮生很快找回声音,只是略显得干涩道:“没事,你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走。”
安棠没太过内耗,他快速整理好思绪来,恢复成若无其事的样子,
“对,没事哈啾——”
花房的温度没升到可以肆无忌惮穿件薄外衣的效果。
病才痊愈,安棠鼻尖冻得些许发红,又嫩又透,好比透白的玉石里掺了红杂絮。
他压着鼻音道:“而且路德里安可能有颗喜欢照顾虫崽的心,就像你们会关照我一样。”
“哥,你不能因为你有对象了,就拿这种关系看我们。”
“我们”几字才落地不久,得到花房进出权限的机械虫高高抬起机械臂,举着件棉氅进来。
不用比划大小就知道,这件棉氅的准备对象显然是某只嘴倔的雄虫。
机器虫的滑动屏幕上面只有发令者打出的简单一个字:“穿”。
顾潮生:。
顾潮生点头,“是的,是我想多了。我都没想到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你穿,而上将已经猜到你会冷并及时送上大氅来。没错,这些都是我想多了。”
他看你的眼神很清白。
安棠:。
安棠羞怒,面上浮起浅淡的潋红来,又自觉此刻无论什么反驳的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来回深呼吸几息后,他薄怒未消,低声嘀咕,“……可恶,什么鬼啊。”
最后叙谈的内容渐渐走到尾,两人差不多将对方穿过来后的事情摸了个底。
安棠的心绪混乱,囫囵赏完花后便带着顾潮生回到客厅。
出于礼节,路德里安象征性留顾潮生吃个晚饭,思忖过后还是婉拒了上将的好意。
安棠依旧处于神游天外的状态,掐着指尖,想左脚绊右脚飘回卧室。
一把揪住他的后衣领,顾潮生没忘记此次前行的目的,“资料详情什么的我都会发在光脑里,届时美术策划的对接虫会和你进行交接,记得看。”
安棠:“……你还要压榨我,哥。”
……
……
最后一场春雨里第一束黑牵夷开始盛放,春潮也步入了尾调。
与此同时,帝国的星网账号发布了此次战事步入收尾阶段的讯息。
看到官方通知后顾潮生不由得微微放宽心。
星网很快热翻天,帝国大部分虫都在等待此次战争的结果。
若诺伊斯携领第一军团凯旋,意味着帝国在五十年内不会有外敌入侵,星际通航将有序运行。
【诺伊斯上将!吾辈楷模!!(嘶吼破音!!)】
【虫神在上!!据不完全统计,诺伊斯少将的军功足以让他升到上将了!!(尖叫)诺伊斯少将是什么样的存在啊!!】
【我雌父问我为什么跪着看,因为这是诺伊斯的录像带啊!!(附带链接)话说少将这么帅气的军雌为什么不是雌同?真是令虫难过(落泪)】
【楼上请不要忘记,少将是冕下的雌君(笑)】
【我雄保会的亲戚透露过,冕下为少将打抱不平了好几次,看样子冕下很是在意少将。楼楼上,鸡笼警告】
顾潮生默默在那条雌同的评论点了个踩,然后手指先一步点进链接。
简直可笑。
诺伊斯最喜欢的是他,也只会喜欢他。
你们雌同能不能注意点??
夜间温度偏凉,洗漱过后,发尾还在湿漉漉往下滴水。
顾潮生抬手扯过肩上搭的毛巾随便擦了擦,面前是投屏出来的录像带。
录像带内容是星舰记录下的某次战役,他记得这场战役,诺伊斯为此受了严重的伤,肋骨下方两寸的位置留了一道抹不掉的疤痕。
顾潮生曾细细亲吻过那道伤痕,当时诺伊斯的眼皮跟着呼吸在颤抖,扣着他的后颈的手很不稳,呼出的潮热空气要把自己烧化。
而现在的画面中。
周围是流沙状的星环带区,越来越多的星舰瞄准迫近,他们的外壳漆灰,融入了这片暗色,在进行审判前的宣战。
敌军残余的所有武力全部指向了轨道上的银蓝色外壳星舰。
随着轰鸣的爆破声接二连三起伏,隔着屏幕顾潮生只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震碎了。
星舰周围环境全方位投射在蓝屏面板上,制服上的硬质徽章在光辐射下折射出银光。
帽檐下军雌的眼眸挼蓝沉沉,如巴尔托洛冰川融化成的雪水,他一手握着操纵杆,虫瞳竖起,顶着子弹射入玻璃发出的尖锐声下指挥。
顾潮生看到那架星舰从大片迷雾中迅敏穿梭,星舰外壳不断凹陷,留下枪痕弹痕。每至经过一艘敌舰便瞄准发射炮弹。
再到操纵员操纵星舰至某架敌舰旁,残破的舱门打开,子弹穿入诺伊斯的身体,肩部、腿部、肋骨……
殷红的血迹染透军服,诺伊斯的呼吸仍旧十分平稳,堪比他手上的动作。
他放出翅翼割
破敌舰最后一层防备,随枪膛声落,扫射完毕,敌舰内部全部生物顷刻毙命。
……
心跳剧烈加快,顾潮生视线没离开过录像带里军雌身上的伤痕,他只觉全身上下都被揪紧,大脑是,呼吸也是。
……这些都已经过去了。
进度条滑到最后,画面定格在诺伊斯的回眸,军雌身上的军服几乎被血迹浸透,唇色浅淡失白。
而后,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勉强唤醒顾潮生过散的思绪。
是一条发到他个虫账号的信息。
ip不明,属性不明,默认原始账户端,比空号还要空号。
“……”,顾潮生的呼吸骤然顿住,大脑空白,慢慢点开那条信息。
先前放大的投屏还没关掉,一张星空图就这样毫无防备撞进了视线区——
长远的星河贯穿不见尽头,星粒破碎成钻,聚成夺目的星光,一圈圈有序的星环散洒于流带。
紧跟而来的是第二道提示音。
也是一张照片。
视角的缘故,雌虫手里握着的那束玫瑰占据了绝大部分内容,白金色的军服隐隐入镜。
然而顾潮生最先注意到却是,左上方那小块区域里,诺伊斯不小心露出的小半截下颌。
被冰水润红的唇肉,正若有若无贴合着距离最近的那片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