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这是张极其漂亮的脸,过一分太妖,少一分则淡。唇线是惯性拉直,常年清冷的表情冲淡了这抹稠丽。
视觉上明显给顾潮生带来极强的冲击力。
顾潮生想开口哇塞一声,不愧是他最喜欢的角色,但是又觉得太过于冒昧,只好收回去。
刨除掉外伤,他不确定诺伊斯的内伤是否也能快速治愈好。
放下抑制环,走到疗养舱前抬手扣了扣钢质外壳,顾潮生偏头看向雌虫,“医生不在这里,你会用这个吗?”
星际的科技水平足够高,网上也会有对应的教程,疗养舱的使用方法并不困难,患者躺进去再由其他虫旋上开关就好,其余的疗养舱会自动进行。
诺伊斯缓缓叙述,“只需要旋上一旁的开关的即可。”
说话间他几近踉跄着走到了疗养舱旁边,他以为雄虫想要再自我疗伤一次。
紧接着,诺伊斯尝试摆出一个微笑来,好让牵扯到的内伤使自己看上去没那么狼狈,“您现在可以躺进去了。”
顾潮生皱眉却问:“那你现在的资产足够支撑第二次疗养么?”
疗养舱的价格可不是一般昂贵,除了正规的中央级医院之外,也就只有部分皇族贵亲会在私虫医院里备有。每次启用的费用不小,服务对象一般为帝国雄虫,连军雌受重伤也需要申报。
可看诺伊斯的状态,哪里像是有接受过治疗的样子?他又想起,是自己拒绝给诺伊斯疗养。
顾潮生:。
原身真该死啊。
“……?”,诺伊斯有些迟钝看向他,不明所以。
那双挼蓝色的眼瞳带着明晃晃的疑问,仿佛在说您不知晓吗?
从结婚的那一刻起,签订婚后协议之后,雌虫的资产全部都要上交给雄虫,就连离婚了也是净身出户。
“……”
毁、三、观。
然而诺伊斯也只是沉默几瞬息,他默默拿出光脑,划拉到和自己账户紧绑定的雄虫账户端,一串数字0先占据屏幕主区。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
屏幕都要塞不下的数额看得顾潮生视线迷乱。
他靠打比赛,争取奖学金,接外快都没赚过这么多钱,即便两边汇率不一。
诺伊斯以为雄虫对他的财产不满意,除了政府补贴之外,雄虫其余的资产都来源于自己。
他有些撑不住力,额头冒了点冷汗,微微喘气后,继续补充道:“您名下还有五个星系,十个星矿场,个虫资产还包括非数字星币三兆……”
后面的话诺伊斯没能说完,因为雄虫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把他往疗养舱里压,“好了,我知道的,你先别说话了。”
“你躺好来。”
少将一个天旋地转,直接倒进了疗养舱内,随着玻璃舱盖合上,轻盈的疗养液开始覆盖他的全身,全身上下的每个细胞也跟着漂浮起来,破败不堪的内里,伤口在迅速愈合。
面上是未消散的恍惚,诺伊斯茫茫然想。
雄虫这是在做什么?
是要把他养好了之后再杀掉吗?
他还有这么奇怪的癖好吗?
……
中间的疗伤过程长,顾潮生坐在床沿,单手撑着下巴看向疗养舱里的雌虫,有些出神。
不知想到什么,他猛地合上脸,后仰倒在了床上,重重呼出一口气来。
等一切都彻底冷静清醒下来后,顾潮生望着头顶病房的天花板,不可置信想。
他,顾潮生,单身20年,大三在读。
居然有了对象。
不对,是居然有了要携手共进一生的爱人。
还不对,是爱虫。
他起身偏头垂眸,隔着玻璃舱盖,望向了还躺在疗养舱里的诺伊斯。
一头银白色的长发让人不自觉联想到古希腊神话里的塞勒涅,如月亮般圣洁。从鼻根再到下颌,线条优越,面容隽绝。
战损版已然让人怜惜,安静呼吸时的诺伊斯还像只绵绵的布偶猫,更容易激起人的怜爱。
……如果是诺伊斯,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顾潮生面上略烫,躺了回去,捞过枕头压在脸上,仓皇收回逾界的想法。
方才揉皱的文件也跟着滚过去,此时清脆的嘀声响起,疗养舱的盖门移向两侧。
顾潮生将文件放到病服口袋里,还等着询问诺伊斯感觉怎么样,然而几息过去了,疗养舱内却没有传出一点动静。
顾潮生轻声喊:“……诺伊斯?”
没有回应。
轻细的呼吸声柔柔刮过空气,在静寂的病房里响起,一点点鼓动着顾潮生的耳膜。
他下意识屏住呼吸,轻步走了过去。
疗养舱内的倚垫采用的纤维材质,最大程度上达到一个舒适柔软的效果,舱室的宽度适宜,刚好能躺入一只成年虫还不会显得太过拥挤。
归于寂静的病房浮动
着疗养液的味道,窗户外树叶沙沙响动的白噪音催生出难以抵御的困意。
诺伊斯阖眼睡着了。
他的呼吸很平缓,放得很轻,眉眼倦怠未消。
……真的很像一只受了伤,蜷曲着身体睡觉的布偶。
恍惚间,顾潮生还以为自己正看着他的布偶睡觉,手指下意识抬到诺伊斯的眼睛上方。
再往下几寸,就能触碰到那层薄薄的眼皮,以及含着淡淡乌青的眼睑。
他倏地收回手,轻手轻脚走回病床,掀起被子跟着睡了个回笼觉。
躺在疗养舱内的诺伊斯眼皮小幅度轻颤了下,很快又睡了过去。
……
这一觉的时间不算长,不过也到了饭点。
顾潮生摁下床头的晚餐键,等待管理虫送餐过来的途中,他慢吞吞贴着床头起身半坐,发呆似的瞧着诺伊斯的面容。
前来送饭的管理虫打开房门时,见到的便是俊美的雄虫正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家雌虫。
顾潮生闻声抬眸,静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管理虫内心惶恐且不可思议尖叫:见鬼了!见鬼了!他好宠!!
心里戏很多的管理虫屏住气,小心地安置好饭菜和干净的衣物,在得到雄虫不需要其他帮助的回复后,又悄悄带上了门。
来回一趟动静还是让诺伊斯醒过来了。
入目的是病房的天花板,自动调节到适宜亮度的灯光温柔地撒在整间病房,制冷器散发着吻合体表最适温度的冷气。
经过几个时辰的治疗和休息,浑身的疲倦和疼痛都得到了缓解,诺伊斯恍恍坐起,只觉得每寸经络都在舒展,皮肤还停留着被温和的海浪裹挟的触感。
简直像一场空白的大梦。
直到他听到自己的雄主喊他,“诺伊斯,过来吃饭。”
“……?”
这个梦这么逼真的吗?居然连雄虫说话的语调和频率都能复刻。
诺伊斯耷拉着眼睫,虚无望向前方,脑子还没轴转过来,整只虫迟钝呆坐在原处没动。
不多时,顾潮生无奈重复了一遍:“诺伊斯,过来吃饭。”
诺伊斯:。
完了。
看来不是梦。
医院送来的餐量不少,种类也丰盛,顾潮生在病床旁的小桌子上逐一摆好饭菜,又将袋子里多余的药剂放在一旁。
他递给诺伊斯刚才让管理虫送来的干净衣物,诺伊斯接过,眼神不解看向他。
毕竟弄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从另一个程度上也算是自己,顾潮生略不自在摸摸鼻梁,“旁边有盥洗室,你要不要先去换身衣服?”
诺伊斯懂了,雄虫这是看着他身上的衣服会吃不下饭。
盥洗室的门是磨砂玻璃,从最外面看,顾潮生只能看到一道模糊瓷白的身影。
耳尖发红,他心虚般收回视线,开始着手烫起碗筷来。
顾潮生在古地球时是传统的南方人,外出吃茶吃饭都有随手烫洗餐具的习惯,出于礼貌,他会顺带着把其他人的一齐给洗了。
平日餐馆里大多数提供的是茶水,但医院里也不会凭空出现茶,便将就着用开水代替。
等到诺伊斯换完衣物出来时,看到眼前一幕,原先刚睡醒后还残留的困觉倏地消散。
顾潮生正利索地倾斜开水壶,倒出滚烫的开水来,他来回烫了两遍碗筷,动作可谓娴熟老练,行云流水,仿佛要把开水玩出花样来。
原来是找机会给他新的惩罚缘由。
装着脏衣物的袋子被攥紧,发出摩擦的声响。
诺伊斯直接跪在盥洗室门前的大理石地板上,他声音是死如死灰的平静,“我不应该让雄主操劳这些事情的,还请雄主责罚。”
忘了。
雄虫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脆弱得就连普通的受伤都有可能刺激到他们,导致信息素分泌短暂失常。
何况要是被雄保会的那群虫看到雌君没有做好应尽的责任,当天便会抓去管戒室对雌虫进行惩戒。
“……”,顾潮生握筷子的手险些拿不稳,脑里快速掠过几个急救方案。
把对方叫过来还是直接动手拽过来吃饭,哪个成功的几率更大些。
显然是后者,诺伊斯看上去会犯倔,听到喊他过来吃饭后,肯定还是跪在原地,然后用没有什么起伏的声音道:“我没有同桌吃饭的资格,我跪着就好。”
果不其然,在顾潮生喊完别跪了,先来吃饭之后,诺伊斯埋头跪得更用心了。
顾潮生:。
好执拗的虫子。
顾潮生大跨步走过去,在他眼前半蹲下,迎上诺伊斯忽而茫然的眼神,顾潮生直接伸出双手抄过他双臂之下的间隙,抱小孩一样把他抱起来。
少将瞬间离地而起:“!!!雄主!”
诺伊斯从小就独立,连摔倒后都是拍拍灰自己爬起来了。进入军校后更甚,同学们纷纷称他为“我们学校那个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