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日,晚上八点整。
我有了新的猜想。
在那个社会治安十分混乱的年达,一个渴望证明自己但也非常不成熟的年轻人孤身一人来到了这城市,出于自尊心也好,对金钱的渴望也好,黄一行作为一个普通青年参与了黑社会活动,但好在后期及时悔过,但也不知道是出于何种原因,黄一行在其成为警察之前,疑似被黑社会人员追杀——成为警察后没有再发生过此类事件,不过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在几天前,我们的刑警老大哥以一种极其难看的死相离开了人世。
“好的,这就来。”电话那头的李淇收到信息后给我留了一个音频,然后就表示自己会带上端木过来喝点咖啡。
这里是增市区,赵珑的母校的学区房——确实是学区房,因为离这学校最近的居民区,但也隔了有个几公里了。
这座所谓的一线城市,实际的城市覆盖率不到百分之四十,远低于隔壁深圳的百分之九十。但依旧高于国内大多数城市。
一旦离开市区,就会自然产生一种来到了内地相对落后区域的既视感,南方特有的平顶矮房和极高的水稻田覆盖率和三三俩俩的散货店铺门口若无事事的背心小男孩——和这城外村好不容易建起来的一片商业区,的一家看上去还不错的咖啡店。
虽说这不是什么喝咖啡的点。
身着常服的李淇挽着端木慎的小臂朝这家咖啡店走来,我朝他们摆摆手,他们很快就意识到了我的存在。
“哈,江警官~”端木慎笑起来真的差点掰弯我。
“快点。”李淇眼神示意菜单。
“三份卡布奇洛。”我差点来句加鸡腿。
李淇是已经知道了我今天的发现的了,我倒也要看看她发现了什么,并且我总是对端木慎的出现感到好奇。
“我们今天去了很多地方,”李淇开嗓,此处的“我们”应该是指她和端木慎,“也和你一样,得到了很多有用的信息。”服务生端来咖啡,李淇一把接过,像是很久没喝水一般,我自然顺接了一句,“辛苦了。”
“我们找到了赵珑生前练习提琴的琴行,貌似就在此处~”李淇纤细的食指流线一般指向对街的一家琴行——“简玥琴行”。
“不得不说赵同学的天赋真的很高,”端木慎出声,“一般人练习小提琴想考上音乐专业的好大学,少说也要有个七八年的训练,赵同学只用了一半不到的时间。”
“从新的消费记录来看,”李淇接着端木的发言,“应该是赵珑初三升高一左右的时间开始第一次的训练,费用是谢易承担,以现金的形式,目前看来,谢易是用了假名...”
“什么名字?”这很重要。
“Amour.”李淇吐出了一个我听不太懂的音,“在法语里有爱情的意思。”
...
这么说,黄烁嘴里的那些话,有些我们早该直接认证为真实?
也难怪查不到这项消费记录,琴行的消费如果以现金的形式流通,来来去去流转于琴行之间,确实如同世外。
“情从何来?”这是个问题。
“这我们暂时还没能知道,”李淇像是干威士忌一般的将热饮干下,真难看见这样女汉子形态的李淇,“但是可以知道,谢易与赵珑两人在省大之前就已经认识,并且有了比较好的关系。”
我真希望是好的关系,不知道为什么,尽管处理这俩大学生的事情让我已经足够让我头大了,但当我听见李淇讲出这两人生前,最少,哪怕是在阴暗中,在模糊中,在可能性之中,拥有过一段爱情,让我觉得很美好。
大概是从十月十二日的晚上起,当我知道已经有两个大学生离世之后,在十三号下午得知了两人有过那么多的不幸,总有些怜悯心,特别是十五号晚上之后,当所有的事件越来越锁定向一些更大的,更接近于星空和政治的事情时,我曾为这两位已经离世的人儿捏了一把汗,真可怕啊,有些事情根本不敢再往下有任何一点想象。
只是在这一刻,我认为有那么一点美好的影子,让我觉得有一些舒坦——喘了这一口气。
“现在就去琴行,竟然还要预约,气死我了。”李淇也没等我的卡布奇洛。
在琴行,我们找到了当年教导赵珑练习乐器的王老师,大概是搜索一些赵珑每次练习前后的故事——
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了,“一直就会有一个男孩来准时接她。”王老师艺术气息的口吻像是管风琴一般动人。
“是,这位男孩吗?”我连忙从公文包里掏出谢易的照片,王老师点头。
哦,真是一个美好动人的故事。
我们反复做了很多功课,发现谢易和赵珑的关系其实不是一般的好,两人经常一起逛街,一起看电影,一起喝咖啡。
可能是卡布奇洛?
“但是,我如果没记错的话,”艺术气息的手指掐住了艺术气息的下巴,“这个情况她大概上高三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那个男孩偶尔还是会来接这个女孩
,但两者的关系不再热络,好像变得很冷淡。”
...
离开琴行,再将端木慎送回市区,已经是九点十三分。
我手里握着打好包已经凉了的卡布奇洛,“时间线上,谢易高三时没上学,是否可能是后期与赵珑联系较少的原因?”
“时间线上,可以这样认为。”李淇靠在车门上,享受商场关门前几十分钟的最后的人潮的涌动,或者说是滑动更好。
“真好啊,爱情。”卡布奇洛都像是热了起来,我说道。
“从我们的调查上来看,赵珑未必是真的爱上了谢易,最少,以我女人的直觉...”
“别再你的女人的直觉了。”小抿一口卡布奇洛,咖啡的泡沫渍在我粗糙的唇上跳起了舞蹈。
“更像是爱上了他的钱,这样的爱情是不对的。”
“但我还是觉得很美好,最少他俩生前,不是那么孤单,哪怕是假的都好!”
韦空发来短信,表示自己已经过了海关。
没有星星的夜空一点不作任何回答,尽管我没有作出过任何疑问,但我总是期盼着这一片天能带给我一点答案——
“不早了。”飘逸的长发覆盖了整个绚丽虚幻的夜空,我多欣喜,那谢易原来并不孤独。
这夜空不再是虚妄。